齐圣宗喉结滚了滚,轻咳了声,只肯透露一个字:“喘。”

凤明:“……”

三个时辰后,景恒扶着凤明从浴桶里站起来,墨色的药液从凤明瓷白皮肤上滑落。

凤明搓了搓胳膊,说:“果然不蜕皮了。”

可不一会儿,凤明搓过的地方就鼓起两条手指粗的红痕,像是被鞭子抽过一样。

刺辣辣的疼。

*

去岁腊月时一场大雪,婉仪公主着了凉感染风寒,拖拖拉拉二十余天也不见好。

怀王对婉仪公主的病很是重视,几位御医几番诊脉试探,可这病情反反复复,从小年开始时常高热不退,烧的人都说胡话了,脸色苍白,头发也大把脱落,头巾都盖不住,露出头皮来,一副弥留之相。

怀王景沉亲自去看,真心觉得她这是活不长了。

除夕那天,宫里摆宴,婉仪自然是去不成。

御医从大长公主府里归来,进宫给怀王回话,说若拖到开春还不好,那只怕要提前备下了。

怀王大喜过望,看来今年真真是他转运之年,凤明和婉仪两位代表先帝的人物竟都要下去侍奉先帝,还有比这更大快人心之事吗?

都说凤明命不久矣,待婉仪听得凤明死讯,她病情焉能好转?

除夕宴上,玉河公主等几位庶出公主齐齐列席,她们的身份原也不够格同怀王作对,大长公主病倒后,更是对怀王尊重有加,生怕惹出事端,受了牵连。

既然肯识时务,怀王乐得同这几位公主做足表面功夫,出手很是大方,还讲珍贵红宝石头面赏赐了下去。

玉河弯膝行了个万福礼:“多谢怀王殿下赏赐。婉仪长公主最喜红宝石,只是她病的严重,听人说竟是连簪子都再簪不住,怀王的美意,只怕要辜负了。”

怀王也做出悲痛的样子:“确实严重,你们几个姐妹得空多去瞧瞧,免得遗憾。”

另一位叫做荣月的公主站起身,她是几位公主中年纪最小的,丈夫是工部侍郎,掌管军器,很得怀王重用:“怀王殿下说的是。只不过,那日玉河姐姐去探望长姐,长姐派人传话说是如今容颜憔悴,不肯相见……”

“哎,婉仪要强了一辈子。”景沉盖棺定论似的,仿佛婉仪已然死了。

婉仪越不肯让人见她的丑样子,景沉越想让人去瞧。这娘们自诩嫡长,耀武扬威了将近四十年,从没正眼瞧过他,他每每想起那高傲的样子就恨得牙痒。

景沉心想,她曾经确实有耀武扬威的资本,爹是皇帝,弟弟是皇帝,侄子还是皇帝,她此番病重与得知景俞白并非她弟弟亲生脱不了干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下她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爹死了,弟弟死了,侄子是别人的。

现在她也快死了。

这天下还有比这更痛快的事情吗?

景沉放下酒樽,淡淡吩咐道:“婉仪大长公主是先帝嫡姐,身份尊贵。如今她病重,你们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

众公主起身万福,应声答:“是。”

景沉继续道:“传令文武百官,按品阶轮流着,都去拜访大长公主,万不可叫大长公主有‘人走茶凉’之感。”

人走茶凉。

这话说的诛心,自打凤明走后,婉仪刚生病时朝中大臣一个都不敢去看望,怀王景沉那时不下令,偏偏这时下令。

要一个病重之人日日见人,不得静养。

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可惜无人商榷。

庶出的公主们沉默着,百官也沉默着。

正月初一,大长公主府。

玉河、荣月并其余庶出公主共七人,齐齐拜访婉仪公主府。

管家初始还拦了拦,待听得有怀王传令,也不敢再拦,放任几位公主进了府。

皇宫中的怀王听此消息,淡淡一笑:“玉河与婉仪素来不和,当初在淮安王府里就吵起来。婉仪平日威风得紧,几位庶出公主谁不恨她,都盼着她早死呢。”

玉河等人进了婉仪的院落,还没靠近房门,就闻到了重重的药味儿。

荣月被侍女搀扶着,嘴角挑出个嘲讽弧度:“她也有今天。”

侍女瞧瞧看了荣月一眼,又飞快垂下头去。

这一些落在玉河眼中,玉河眼中也显出讥诮,淡淡道:“慎言,还在她府里呢,叫人听见不好。”

荣月今日戴着怀王赐下的红宝石头面,娇俏动人,容色艳丽,她冷哼一声,那帕子掩了掩唇角,她阴阳怪气地对下人们说:“你们退下,本宫要与姐姐单独说说话。”

随行的侍女都躬身退下。

荣月瞪了一眼婉仪公主府的下人:“怎么,本宫差遣不动你们?”

长公主府的下人连忙道不敢,也跟着下去了。

一行七位公主跟进自家后花园一般,大刺刺进了婉仪闺房,房中侍候的侍女也被赶了出来。

侍女还没关上房门,便听见一声掌掴之声。

房内。

玉河侧耳听了听:“好像都走了。”

荣月放下手:“我演的怎么样?”

婉仪从床榻上坐起来:“做戏要做全套,你拍自己的手,我脸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