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客神色慵懒,眼眸微眯,像是随时都想要小憩。
与他感官相接的黎渊在另一边,也不禁露出会意笑容,与谢烟客以灵魂,目光浅浅相对。
他黎渊所做之事,和谢烟客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好戏还在后头。
红衣的鬼王轻抿唇角,深黑眼眸睨向身边簇拥鬼魂。
这数天过去,他身边早不知只跟随着施怡一鬼,只是大多都是脊骨处被穿透了一根锁链、拴连禁锢、拿来练手的数个不折不扣的施了恶行的厉鬼。
“太少。”黎渊瞧不上这些,更也不想脏手去用。
他感觉得到,鬼域降临之日,并不久远。
谢烟客许能以一己之力解决它,黎渊却也更想再加上一个保险。
他躯体中存在着顾浅渊的灵魂,也在微微悸动着——
他们看重着自己的“半身”,看重这个与“他们”有着相似遭遇的灵魂。
“我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黎渊轻念,他侧过脸去,俯视着这大多被拘禁的鬼魂,转瞬笑意消失,目光沉沉如深渊,其间有血色滔天蔓延——
红衣鬼王托腮,说:“准备吧,让所有的鬼魂、都认识我们。”
被他庞大鬼气压得颤抖的鬼魂们无一敢发出质疑之声,随后他们声音发颤,应:“是,大人。”
天师界欲要、风起云涌。
*
“奈何桥?”守古派老人最关注的,竟是这一个点。
谁也没有想到他没有继续咄咄不休地逼问这位顾家家主,以找出破绽,来为纪冉冉撑腰。
纪冉冉的心里也浮现出一抹古怪的意味,谢烟客却安静凝视着守古派老人,透白如玉的指尖继续搭在腿上,把玩随手买来的竹制签牌。
鱼上钩了。
“是,奈何桥,”谢烟客说,
“那鬼雾中,似是与地府模样相仿,黄泉鬼魂,也与外界游荡的魂灵大相径庭——带着,地府、黄泉的气息。”
守古派老人一怔,随后眼中霎时间浮现出贪婪颜色!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在意谢烟客是不是鬼王了,更也将那顾北山送来人情的要求,落得一干二净!
守古派老人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让他们这守古派行将就木的老头子都要发疯了的可能。
若真依这顾家家主所言……那鬼雾空间中一切都与地府相仿,那是否,它不仅仅是一件强大得不属于人间的灵器——
还能够,携带着能够逆转固定寿命的法子?!
他们是否可以借此……延长自己的寿命!
让地府,都无法收了他们?
一念一升,守古派老人苍老双眸中浮现出一抹炽热之意,他狂热地盯向纪冉冉,那些天师是不是说、这纪冉冉疑似有着操纵黄泉鬼魂的能力?
他激动得浑身发颤,但这守古派的老人,没有看到谢烟客此时此刻的眼神。
谢烟客坐在轮椅上,眸中带着平静的、了然的神色,这一刹间,他仿佛置身于最高位,而这守古派老人颤抖的身体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地缩小了,变成一只蝼蚁——
这老人的一念一动,都早处在了谢烟客的掌控之中,连这觊觎、贪婪之心,也被算得一清二楚。
多可怕呀……稍微意识到了一点的革新派青年不禁心想,谢烟客的浅笑并不是作伪,他就是那般清逸、洒脱的模样。
成为他的友人无疑是幸运的,但在谁成为他的敌人之后,才会知道,他随时可以是一柄沾血的、凛冽的剑。
他看着谢烟客如同棋盘上的操手,预见了守古派老人最终的反应。
只转息间的功夫,守古派老人就换了个表现,让人一瞬感觉到风起云涌,暴雨酝酿。
他友好地、朝着自己从未正眼看过的普通天师们和蔼一笑,对着他们露出的伤痕,显出了痛心的表情。
他说:“你们确认,是纪冉冉天师指示的鬼魂袭击你们吗?”
没什么地位的几个天师互相对望,俱是惊疑,这老人偏向纪冉冉态度再明显不过,此刻怎会突地改了个模样。
他们不禁看向谢烟客的方向,在他们心中,便只有这位顾家家主才能做到!
天师们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心下大定,绝不会放过这天赐的转机。
“是!我们可以发誓!”
守古派老人似斟酌着,慢悠悠地说:“那将你们一并隔离起来,审查也能接受吗?”
“可以!”
他得到肯定回答后,在只有谢烟客意识到的情况下,“不经意”朝着纪冉冉扔出一个禁锢的道术:“纪冉冉、纪天师,你将和他们一起接受审查,有异议吗?”
纪冉冉哪里能够说得出来话!她的嘴巴被死死地堵住,便是将自己憋死,也无法冲破说出半个字!
她目眦具裂,不知道守古派这本来很慈祥的老人怎么突然就变了一张面孔——她可是守古派看好的新秀,她未来注定会走到天师界巅峰!
只要铲除了顾浅渊这唯一一个阻碍因素,她就可以、她就可以……但现在,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发展?!
下一秒,纪冉冉更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又一道老人施展的道术控制,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