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同时烦躁于纪冉冉的神经质和她脱离自己掌控作下的种种作法。
“冉冉,我去中心广场了。”顾容南假笑着说了一声,就放下表盘不管了。
他抬头看向这鬼魂肆虐的景象,想到这在幕后操纵一切的黑手,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攀升出一种极愤怒的情绪,他很不爽!
这些鬼怪该俯首朝拜的是他,被万鬼簇拥的该是他,明明再等数日……再等不久,当……到来,他就可以——但偏偏,被不知道从何处跑来的存在夺了风头!
顾容南的神情不为他自己知晓的扭曲,有黑色的烟气缓慢地从他身上溢出,他的灵力翻滚着,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变成了搅混在一起的杂色。
他俊美的表皮下仿佛藏匿着一只鬼怪,就要破体而出。
但一阵响彻广场的声音,打断了顾容南这可怖的“变化”。
整点到,悬挂在高楼上的巨钟,正午十二点、指针合一的霎时,发出清亮的震鸣声。
可这天如墨石漆黑,每一寸天光都被遮掩,将全城扯入不知边际的黑暗。
而钟鸣声前,前后抵赴的天师们突然看见,游荡的阴魂在他们眼前,犹如一片被风拂过的稻田,宛如多米诺骨牌,向着一个方向——倾倒!
他们的身形匍匐,叫天空遮天蔽日的黑色都为之一空,天师们也清晰无比地看见了,这正中唯一的、没有跪倒匍匐下去的厉鬼、怨魂!
他们瞥见他们的一瞬间,就意识到外围的阴魂鬼怪是怎样的土鸡瓦狗,他们竟可笑地认为……那些阴魂便是极难缠的存在!
但现在……天师为这铺天盖地涌来的阴寒鬼气,颤抖!
这汇聚在正中的,都是怨气何其愤恨汹涌的厉鬼?他们的瞳孔中涌动着无限的戾气,可这样可怖的存在的心口处,竟都垂落着一条粗重的锁链。
这恐怖的厉鬼们就这样被束连,收敛了全数的爪牙,乖乖站立着,恍若拥簇着什么。
一个矮小的女性怨鬼的身影,忽地踩动着响动的锁链声,缓缓走来,她恍若人类的面颊上带着浅笑——
是她吗?这主导者是这个怨鬼吗?天师费力地揣度着。
他们几乎要将这猜想变成定论了,但在这万千鬼怪之外的顾容南,却手心发冷,他死死盯着施怡身后的方向,这一刻不详的预感那样深重!
可穿着华美衣裳的怨鬼施怡,忽地轻笑一声,拍了拍手掌:“你们来了。”
“王……等你们很久了!”
她忽地,面朝着一个方向,俯下身来,那样貌狰狞、诡异的厉鬼恶魂们顺从地跪伏下身去,鬼气凝成的锁链发出巨大的声响,但无人注意到这一点,他们的目光,所有天师的目光,所有阴魂赶赴的鬼怪的目光——
都落向了一点,被施怡所附身行礼的那一处。
他们看见,深黑如墨的眼眸带着盈盈笑意朝他们轻轻扫来,那掠过的眼尾边、苍白肌肤上仿佛曳着一抹病态的红。
一袭红衣以凛然突兀的姿态撞进填满他们的眼帘,那极像是人类的、被跪拜着的鬼王用苍白的手,遮住自己的半边脸颊,只露出浅笑着的、像是沾染了鲜血的唇角。
他是苍白、瘦削,甚至于极其艳丽妖异的模样,可当天师们的双眼对上他轻掠过来的眼时,他们看见——
满天血色,滔天怨气而来,仿佛要将这山河倒灌!
“嘘。”他们听见那红衣的鬼王,指尖抵在唇间,浅笑低语。
于是,万籁俱寂,众皆失声!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大概周日入v~
第18章 病弱家主(十八)
◎死后鬼王◎
天师们的咽喉像被狂风堵塞,身体在这透骨的阴寒中僵立。
他们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鬼王诞生?他怎么可能这样可怖,就像从尸山血雨中走出,踏着森然白骨而上。
这遮天蔽日的鬼气,叫天师们所身持、修炼而引以为豪的灵力,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萤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但在黑压压的人群僵直之时,竟没有一个厉鬼攻袭天师,他们如同乌鸦般聚集遍布,彻骨凉寒的鬼气、怨气和凶煞之意蔓延紧压,仿佛悬垂在脖颈之上的刀刃,但这凶刃偏偏未曾斩落!
它们竟始终保持着,和天师的相安无事,后知后觉发现这点天师们绝不认为这只是一个意外,他们不由得在这难挨的压迫感中,奋力去瞥向黎渊所在的方向——
只有他能够让万鬼臣服,只有他能让那些理智都没有的阴魂压制住贪婪渴求的本能!
但这红衣鬼王,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站在万鬼群中、看不清面容的红衣鬼王好似听见了天师们内心惊异的声音,微微地侧过脸来,唇角扬笑:“因为这是……众鬼的宴席!”
半俯下身体的怨鬼施怡缓缓抬起头来,恰时接下了下一句话:“诸位天师,是吾王邀请来的宾客——”
她微扬起头,带着凛然的自信,黑眸中的光竟像是一刹间撕裂了太过浓郁的怨气,叫怨鬼仿佛为人。
“主人即在,又岂会让诸位宾客、受伤?”
这是一场宴席?这竟只是一场宴席?以鬼气将整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