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和凡人、和猪狗没有一点区别,他们的辉煌他们的荣光在天意下被轻易剥夺——
神明会死、神明会死!
她会死!
纪冉冉的嘴角溢出鲜血,是鲜红、而非浅金色,在天意的审判中她不是神明,而变成了一个羸弱的人类。
红衣的鬼王黎渊抬着手,“业镜”镜面朝向她,在引动她心中恐惧,幻化出她最惧怕的一地之后——
无数锁链从虚空中探出束缚住纪冉冉的四肢,天穹紫色的雷霆突兀降落,一道锐光带着死亡的威胁在纪冉冉大睁的眼中降临。
它没有夺去纪冉冉的生命,而是暂且附着在锁链上,成为她难以忽略的一道道恐惧的源泉。
而后,所有人都看见,“业镜”的镜面上倒映着一个充溢着黑气的、畸形的身影,那半分不像是纪冉冉外表那般清丽美好的样子,而更像是一个撕破了皮囊的恶鬼!
下一秒,纪冉冉忽然发出凄厉的惨叫,那雷霆在她脸颊上炸开,紫色的电光盘踞了她半张面孔,顷刻间便血肉淋漓,“业镜”上她的身影蠕动着,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被迫与她分离。
又几道虚空中的锁链显现,将她半边脸颊上逼出的那黑色的一团同样拘缚。
“呀呀呀呀——”
刺耳的,婴啼般的戾叫声从那黑色的一团上显现,它看着竟像是一个婴童,它黑色的肚脐处伸连出来了一条肉丝,和纪冉冉的脸颊伤口紧紧相连,不可分离!
“顾……容南!”纪冉冉骇叫,那黑色的婴童有着一张完全属于成人的脸,此刻那张脸正不甘、怨毒地瞪视着她。
正是和纪冉冉“共享”了生命的顾容南!
业镜面前,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多余的话语,但天师们看见将他们连系在一起的恶心的肉丝,只感觉到丑陋,和深深的作呕感。
纪冉冉、顾容南此刻彻底连为了一体,组合起来就是一个畸形的怪物!
好恶心……好恶心,纪冉冉仿佛感觉到了众人情绪的波动,她看着从自己脸颊蔓延出来的一条肉丝,厌恶、恐惧,憎恶至极。
顾容南也更徒劳地发出任何人都听不懂的戾叫声,声声嘶哑,语语发狂。
他不想要在这里和纪冉冉一起接受审判,让他离开!让他离开啊啊啊!
哪一方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可审判之人已经就位,业镜镜面泛起一道灰芒,映入红衣鬼王黎渊、谢烟客的脑海中。
只顷刻间,黎渊、谢烟客就再清晰不过地在脑海中翻阅了纪冉冉和顾容南的每一项经历,它们死死地印在他们脑海里,是为一桩桩铁证。
红衣鬼王扬起眼,他红衣艳艳,唇角却无微笑,更带上一番审判的威严,此刻他就是业镜的选定者,是为此刻天意的代行者。
他启唇:“你纵容亲眷,放任作恶,分明有所察觉,却一味袒护——”
“是、否?”
随着黎渊第一声发出,一声落地,“业镜”骤放出灰光,一幕幕虚像在众人眼前显现,它快速地、跳跃地筛选、显现,将纪冉冉和纪璎的过去赤. 裸. 裸显现在所有人眼前!
数万年前,纪璎豢养的小猴儿将一整个野人族群屠戮,纪璎将小猴儿抱在怀中慢慢离开。
再之后,这猴儿瘾了脑髓、人血的美味,数年间敲碎多个头颅抱着舔咬吮吸,这一片域内的野人纷遭毒手,总能看见纪璎的一边裙角。
有小神得了令来调查此事,只见神女温温柔柔抱着只小猴儿,眉眼缱绻:“啊呀……我不常看人间事,并不知晓。“
此事只成疑案,那小猴儿寿命终结时,众神还见神女哀戚地立坟。
……
这般种种。
越看,众人越觉得一阵火气不自禁往上窜,他们为之胆寒,为之愤怒,胸腔好似烧着了一阵难以熄灭的火。
你所亲近的存在是命,那你亲近的存在屠戮、抹杀,折磨的人和生灵难道就不算命了吗?!
她如何能够,如何能够放任不管,还这样温温和和笑着当做若无其事!
再之后,这虚像到了尾端,他们看见纪璎转世之后,纪冉冉这一世的事——
被她柔柔、亲昵称作安安的孩童,在虚像快速的掠过间肆无忌惮地显现自己的恶。
他将活着的野猫的皮用小刀一点点剥下,扯住它的四肢,好奇又残酷地研究猫的骨头;他在床前,掐住婴儿妹妹的喉咙,看她差一点窒息而死,眼中闪动着天真、愉悦的光……
就算死后,到了纪冉冉身边,“安安”也不总是那样乖巧,鬼役做的一切都很难瞒过主人。
但纪冉冉眸光微闪,却还是亲昵地唤着安安,放纵他去“玩闹”。
直至——安安用鬼气撕开鬼域的裂缝,魂体炸裂,血色弥漫……
这一瞬间,鬼域开启!
“呀呀呀呀!”顾容南发出诡异的、嘲弄自己的叫声。
这里所呈现的……全部都是纪冉冉的记忆,这说明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安安打开了鬼域,她竟还能那样若无其事的哭泣,连他都被骗了啊!
众人的目光不可置信看向纪冉冉的方向,周正捏紧的手心掐出了血痕,唇抿得紧紧,断续着发出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