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她是青衣客的仰慕者。
“嗯。”陈诚随口应道。
这处庭院自然不是他“自己”的东西,而是属于面前的小小姐,不过在陈诚心里这院子已经是他的东西了,他可以随手取用——嫁夫随夫不是?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陈诚的态度依旧冷淡。他看着林诗白皙的小脸,想着的却是“自己”的那位师姐柳夕。
林诗对他来说是已经到手的东西,太过主动,多少无趣、叫他觉着厌烦。
柳夕不一样——和原来那个青衣客熟悉的成年人难弄了太多,让陈诚有更多征服的欲望。
陈诚的冷淡让林诗感觉不大好,被注视的时候也经常莫名生出些异样的不适感来,但她将这归咎于青衣客愿意住在她院子里的兴奋。
青衣客向来行踪缥缈不定,更无居宿在他的仰慕者的庭院中这一说——她可是第一个成功的!第一个哎!
她可做了好些准备!他应该会满意的吧?
小姑娘林诗窃喜时,却早不知她成了“青衣客”变得风流传言里的一位隐形主角。
*
她犹豫着要不要去给陈诚沏茶的时候,谢烟客与他的师兄对望,俱是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
谢烟客揉揉眉头,为林诗这么个被哄骗的小小姐担忧。
罗兀生嘴唇翕动,声音无声传入谢烟客的耳畔:“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罗兀生听见一丝极轻微的脚步声,对危险的敏锐感官使他稍抬起眼,与抬眼的谢烟客目光撞上,反应惊人的一致。
他眉梢微扬,露出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做了个口型:“抓紧我。”
谢烟客抓紧罗兀生对袖口,看他灵动地一旋身,飞上了房檐,足尖微顿便如鸟雀栖巢般无声无息落了脚。
这不是个晴朗的天气,便是刚近黄昏,却也是四下昏黑,需要点烛,已是刺杀的好时候。
无怪乎小暗阁的刺客会还未入夜就提前动手。
陈诚感觉突来由地烦躁,就像是什么东西抓紧了他的心脏。
哪怕是穿越进江湖,他也变得太过安逸,若要换做谢烟客,他将能知道这是身体在应对多次的遇袭后本能的预警……有人!
但没人会等陈诚反应,哪怕是这打前阵的新刺客也不会安逸等陈诚后知后觉的反应,有一个刺客从阴影处窜出,手指一滑,月牙状匕首的刃片从指缝间漏出,寒光刺向陈诚的双眼。
他们要的不是一击必杀,不过是试图让青衣客受伤,阻碍他的视线——让他的剑变慢!
谁也不会做梦,凭这些刺客就留得下来一个青衣客。
陈诚却懵了,他从未想到自己要应对的是这样赤. 裸. 裸的杀机,青衣客不是人缘极好的吗?!
他靠着身体本能险险躲过这一击,却把青色衣袍卷上了灰,刚要反射性拔剑时,却是更懵……
那把剑被他扔给了铸剑师,他手上是没有剑的!
林诗不是小暗阁的目标,这二三刺客自也未朝着她去。林诗未尝有什么危机感,一是她的身世就已是极好的盾牌,二是她所倾慕的剑客就在此处!
她的心怦怦作响,捏着茶盘躲在暗处,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睫毛飞快地眨动,期盼着看到那如柳叶落水时的轻盈剑态——
但她看见了什么?
为什么青衣客仍不拔剑,而是不断地往后退去?
她这角度只能看清背影,可林诗怎么觉得,这人像是在害怕、恐惧的模样?
……他没有拔出自己的剑,他抽出了自己别院里的剑?
——他出剑了,但全然没有林诗想象中的感觉,不轻灵,像是在闪避、在犹豫,他面对的可是实打实的刺客啊!
林诗看着陈诚一剑接一剑割破了这三个刺客的手臂、大腿,占了明显的上风,但就是这样了……最后竟不知怎么犹豫着让刺客有了逃跑的机会。
刺客逃了,便是明知他们是要取他性命,还不斩草除根吗?还让他们逃了!
这是青衣客?这是青衣客?
林诗瞳孔睁大,这发生的一切都颠覆了她的期望,她只觉得自己看了一场拙劣的武打戏……其中还有个心软放走了要杀他的人的剑客。
“……这是青衣客?我、我……”林诗声音难以置信。
这和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她端着的茶盘一歪,杯子中的茶水就淌落了出来,待凉还烫着的茶水激得林诗一个踉跄,身形不稳就要跟着杯子一块儿落下去。
这一摔可能就和她的所有期盼一块儿摔没了。
但她没摔下去。
那下滚的杯子被一只手接住,连同茶盘一起,避开那稍烫的茶水,让茶叶半点儿没落地晃在了杯底。
然后是林诗,她被那人另一只手捞住了,她被捞上了庭院的房檐斜坐,目光正对上今日不甚明晰的月色,正对上那拖着瓷杯茶盘的人的脸。
那是张普通的,没什么特色的脸,但朝她笑起来时,林诗倒感觉仿佛一阵清风拂过了面庞,有些许像这今晚不多的月光。
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青衣客。
那在人们描述中的剑客——
但奇怪,她分明刚刚梦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