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堂屋, 消失在?门外。才想起来她还?要骑马, 不知?道穿裙装方不方便。他正要吩咐陈伯给李秾赶来家里的牛车。只听到一声策马的声音, 马蹄甩起来, 李秾已经骑马走远了?。
赵执突然?记起李秾依稀说过,她家里曾是梁州边陲贩马的农户。
————
东市在?前朝初建时只是贩卖牲口的马市, 发?展到本朝, 已经建康城第一大市。自?早晨便开市起,便车马骈阗人声喧闹, 因此来此买卖雇佣奴仆的也多。
为了?乔装得?逼真, 李秾在?自?己脸上和手臂上都抹了?些草木灰, 好?似无心梳洗。她在?自?己腰间藏了?一把短匕,天一亮就来到大柳树的草垛下, 装作?等待雇主。
辰时,赵执到了?大柳树不远处的茶楼里,看到李秾已经在?那里了?。
李秾蜷缩着坐在?草垛旁的一幕,明明只是乔装,不知?怎么却?又让他想起李秾的出身。在?没被进谢府之前,这是不是就是她每日的日常?
直到黄昏,陆续有两个?雇主模样的人走到李秾前面来问过,都被李秾不知?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
太阳落下,快要闭市了?。
李秾站起身往东市外走,她准备去找一处废庙。若是有凶徒,也让他们误会她落单没有栖身之地?。
她在?街巷之中找着,也不知?道身后有无凶徒,还?有赵执有没有跟来。
正走到一个?转角,李秾被人伸手拽住,将她拽入一个?角落。她的双手已伸入腰间掏匕首,却?发?现来人是赵执。
“准备去哪里?”
“我想去找找有没有栖身的破庙,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凶徒在?东市物色人选,但?做戏要做全套,那些人就跟踪。”
“我一路看了?,今日没有跟踪的人。你,这一天都没吃饭,是吗?”
赵执不说李秾还?没感觉到有多饿,听他一说,李秾的肚子居然?发?出“叽咕”的抗议声。
“那你呢,大人,你吃了?吗?”
赵执摇头,“我在?楼中喝茶了?。”
“你喝了?一天的茶?”
“嗯。”
李秾能一直在?那草垛下乔装一天,他不能让她离开视线自?己去进餐。
李秾为了?装得?像,除了?匕首什么都没有带在?身上,当然?也没有银钱。她灵机一动,抬头看赵执:“赵大人,你可以请我吃饭吗?我没带钱。”
两人站在?没人看得?见的角落里,站得?很近,这么一抬头,李秾发?现赵执比起那年在?谢府中骑马时好?像长高了?些,她的头顶甚至都没有到他的下巴。
“好?,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那大人先转过身去。”
赵执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背过身去。
李秾快速将身上的女装脱下,露出里面日常穿的男士青衫,并迅速拆开发?髻,摸出头巾将头发?全部束起来。
“大人,走吧。”
赵执转身一看,李秾已经恢复了?她日常的样子。
“你怎么弄的?”
“男装穿在?里面,这样方便些。”李秾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这样方便穿脱,我不想让认识的人真的觉得?我是女子……”
她声音低下去,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谢府的管家和谢老夫人能看出端倪,别人难道就看不出来吗?她的脖子上根本没有喉结……
街巷有些窄,赵执让她走在?前面,听了?她小声说的一句话,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李秾放下心来。
李秾的顾虑并非没有由来,有心的人一旦仔细观察验证,便能看出她并非男子。只是她不知?道,她最常相处的是赵执和谢赓,这两个?人和她来往,不仅不会放心思在?她的性别上,也不会在?意她的身份和家世,因此没看出来她的真实本身。
两人从街巷中走出,正遇到秦淮黄昏的漫天霞色。两岸游人如织,沐浴在?酡色霞光里。
李秾很少见到这样美的秦淮晚霞,驻足在?朱雀桥畔抬头看天边,觉得?一天的疲惫在这样柔软的天光中也被洗去了?。
“你想吃什么?”从小打到,赵执从没有在?街市上吃过街边的食物。
“赵大人,”李秾回头,“我想尝尝鹤鸣楼的糕点,可以吗?”
反正赵执化身海商慕氏,在?南海挣了?那么多钱,请她去鹤鸣楼大吃一顿应该没有问题吧。
“鹤鸣楼?为什么选那里?”
两人侧耳听,黄昏时分?,鹤鸣楼的乐曲隐隐已经传了?过来。赵执分?析:“可以是可以,不过鹤鸣楼以歌舞著称,楼中的吃食名气不大,你确定要去?”
李秾才不会说她上次去找杜徵,因为价格太贵都不敢点那些精致的点心。
“因为想听一听鹤鸣楼的舞曲。”李秾有些自?嘲地?笑笑,“我来京中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在?黄昏时分?进过鹤鸣楼,也没有专门去欣赏过它的舞曲。大人,你在?京中长大,该是很熟悉鹤鸣楼的歌舞吧?”
“没有。”
“什么没有?”
“我从未去过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