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一愣,眉头动了一下,却并未立刻回答。
“因为他是?你店中的伙计?”赵执什么时候会对一个人不相干的外人这么上心。这并不像他认识的赵君刃。
赵执说:“他做了那么多事,难道不应该好好活着吗?”
“是?啊,李秾这样的人,应该好好活着。前?线那么多马革裹尸的战士,其实每一个都应该好好活着,收回蒹葭关,但死?了那么多人,连李秾这么无辜的人都搭进去了。这仗,我是?不想再?打?了。”
想起拓跋虎文的作为,赵执说:“你不想打?仗,却总有?人会挑起战事,大晛要想平安,就定然需要杀伐之人。”
“对了,靳三?在你军中升职了吗?”
“以靳三?的本事,不升职也?难。他带人抄到敌军后方去断的粮道,立功后已升了千夫长。”
“那派他带人去找李秾吧,如果靳三?都找不到他……继业,可?惜我不能轻易离开这建康城。”
谢赓心里?一惊:“你竟想亲自北上去找李秾?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是?大理寺卿,不可?一日离朝。”谢赓忍不住伸手去摸赵执的额头看看有?无发热,被赵执一把格开了。
“李秾的事,有?那么多人可?用,也?不该是?你北上去找他。”
赵执没接他的话。
“你今晚发令后跟我说一声?。我走了。”
“赵君刃,喂!”
元骥带着另一位同去的掌柜终于回到建康城。元骥满脸愧色地站在屋中,跟赵执解释因那天赵执进了宫,来不及跟他禀报已经换了人。李秾跟差夫们筹粮,事事都冲在第一个。遗憾的是?最后一次遇到北滦人,被追杀跑散了再?也?没有?回来……
“对不起郎主,李秾其实自南海归来就在云影坊中,是?他求我别将这件事告诉您。我看他心诚,就答应了。他做事认真,为了将换掉昂贵的高昌棉布,能亲自北上雍州,到当地农户的棉田中查验,他如今走了……实在可?惜。”
“你们不是?三?天都没有?找到他吗?怎么就说他走了?”
元骥不知道赵执在想什么,只诚实说出心中所想。“之前?的十几个差夫兄弟也?是?这么没的。那片深山太大,李秾又?受了伤。唉……只怪当时北滦人下手太凶残,据说是?因为战败的消息传来,这些查禁卖粮到大晛的军士被九皇子罚了。”
赵执鬓边的穴位传来一阵奇异的难受。
“郎主,您不舒服?”
“没有?找到他的尸骨,那就还有?可?能活着。元骥,你记得李秾从黎多世子府冒险逃出的哪个夜晚吗?”
赵执眼神犀利,看得元骥心里?一凛。
赵执看到元骥短了一截的食指,新肉才刚刚长好,被刀削去握笔的地方,重新提笔也?需要练。李秾就是?在他不能握笔那段时间帮他代笔写信的吧。
“元骥,你先去休息。李秾的事,我让谢将军派人去重新寻他了。”
“派军中的人?”
“对。我要找到他,我要他活着回来。”
元骥吃惊地听着赵执的话,为了一个李秾吗?虽然他也?舍不得她,但二百差夫几乎折了一半,若是?都派人去找……
“你的手可?伤到骨头?等会让陈伯帮你找个医士看看。”
“被北滦人削掉小半,现在已经可?以握笔写字了,郎主不必挂心。”
“前?线大捷,兵部后勤军出了力。你不是?军中之人,此事我必告知谢将军,让他给你记功。”
“多谢郎主。”
元骥赶到云影坊中交代张掌柜继续打?理坊中的生意。张掌柜和阿棉都问李秾,元骥看着两人殷切的目光鼻子一酸,真话说不出口,只说李秾还有?事,暂时不会回帝京。
十日后,蒹葭关来了一封给谢赓的信。千夫长靳三?带五十精锐前?往洱河以南的两国边界,寻找还未归队的兵部后勤差夫。
如今是?盛夏,秋决前?,大理寺必须重审全国所有?州县报上来的死?刑案,此事全部压在赵执这个长官身上。
赵执几乎日日忙碌到深夜,有?时干脆宿在大理寺衙署。
待所有?的卷宗看完,赵执才想起来今日谢赓差人送来一封信。在桌案间把信找出来,打?开发现是?靳三?去找人了。按信件寄出的日期推算,靳三?等人应该此时应该已经在洱河南部的山区了。
当夜,很?少做梦的赵执奇怪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了那年的南海,在黎多小城闷热的窄巷中,李秾浑身是?伤地跑着,试图甩掉背后的追兵。奔跑的李秾速度很?快,可?快不过背后的铁箭。赵执站在窄巷的尽头,亲眼看到两支铁箭破空而去,他想去格挡那长箭,却慢了瞬间,两支箭都射中,李秾无声?地倒在地上。窄巷中异常安静,只听到远处传来焦躁的马蹄声?,是?他的坐骑来迟了……
赵执从睡梦中惊醒,心有?余悸。
纱窗外,一轮半月静静地照着秦淮河畔的建康城。
李秾怎么可?能会死??
恍然之后,赵执心里?腾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气。他不去想高官厚禄,不去想温香软玉红巾翠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