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那家胭脂铺子。
掌柜的是个面色白净的中年男子,看她是男子扮相,以为是买了送给女子,便热心给她介绍。
起初李秾有些不自然,但看到琳琅满目的女子用的胭脂、眉黛和花钿,她才猛然意识到,这些年她再如何把自己?扮作男子,如何忘掉自己?的身份,都不能泯灭掉身体里女子的天性,她原来?跟娘一样,天然是个爱美的人。
既然泯灭不了天性,为什么要?泯灭?
李秾在铺子中流连许久,试了一样又一样,最后因为囊中羞涩,只要?了一盒揉面的胭脂。
掌柜的并不因她买得少而不高兴,殷勤地和她说:“客官好眼力,这露凝香是时下京城女子最爱用的,本店也卖得十分火热。带香和不带香的是不同?价,请问客官要?选哪一款?”
李秾生涩地闻了闻柜台上?那盒带香气的露凝香,只觉得这香味清而不腻,十分可爱,便要?了带香气的。
不巧的是那天柜台上?带香气的胭脂已是最后一盒,要?留作样品。掌柜做生意已十分熟稔,要?了李秾的地址,收了少许定?金,说过几天新货制好便让伙计给李秾送来?。
李秾心情?大好,又买了一对精致的鹅黄花钿。这东西她现在自然不能拿出?来?戴,但放在房中自己?收着,只是心情?也不错。或者等阿棉那丫头?再长大一点就送给她戴。
初秋天气依然燥热,黄昏来?临,夏蝉伏在坊门口的树上?有一声没一声地低吟。闭店后张掌柜和坊中的伙计已回到住处休息。
当赵执穿着一身宽袍走进铺中时,看到的是便是李秾和阿棉两个人坐在柜台那里,拿着一面铜镜正在往阿棉脸上?贴花钿。
李秾看到有人来?急忙站起身来?,看清来?人是赵执,更?是吓了一跳,尤其?是她手?中还捏着一枚精致的花钿。
“赵大人,你,你怎么来?了?”
赵执站在堂中:“我?路过,进来?看看。”他其?实想来?探探李秾的病情?,经李秾这么一问,却一时不知怎么说出?口,无事来?到店中,当真有些奇怪。
李秾连忙把花钿塞给阿棉,殷勤地迎上?去。“赵大人有何指示?有事交给我?吗?”
赵执今日午后因公务路过,结束公务便将下属遣回,自己?慢慢地踱步走了进来?。听李秾这么问,不自觉地拧起眉毛。
“没有事便不能来吗?李秾,我?是这坊中的东家。”
“是,赵……东家。”
李秾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方才嘴真笨,东家来?视察店铺还需要?有事才能来?吗?
赵执却真的像是没什么事,在堂中左右闲闲地探视了一番。他的目光突然落到柜台上?的铜镜和花钿,问道:“这是什么?”
李秾急忙走过去,“禀东家,这是金箔制的花钿,是,是京中女子常用的面部饰品。”
自那次在脂粉铺中买了一对花钿,李秾越来?越喜欢买饰品。后来?又带着阿棉去了一次,买了梅花、双鱼和蝴蝶的形状。今天店中没人,一时起了玩心,便拉着阿棉给她贴。
赵执看一眼那泛着艳丽光泽的花钿,又看一眼李秾,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眸色。
“女子用的饰品,这是,你的?”
“不不,不是不是,”李秾连连摆手?,“这不是我?的,是给阿棉买的。爱美之人人皆有之,阿棉虽是小姑娘也不例外。”
李秾抬头?,在赵执脸上?看到一丝奇怪的神色,心里一下子慌乱起来?。她决不能让赵执知道她是女子,若是那样,她难保不会被扫地出?门,再一次无处可去。
“大人,我?身为男子,怎么可能用这个东西?今日是店中没有女子,阿棉这丫头?让我?帮她看看贴得如何。”
赵执不明意味地说了一声:“哦……”
半晌,赵执突然伸手?捡起柜台上?一枚梅花形的花钿,他在都中的贵女们脸上?见?过这东西。
李秾低着头?,许久没听见?赵执说话,一抬头?却迎上?赵执的目光,正毫不掩饰地看着自己?。赵执那锋利的眉眼染上?了一层冷冽,那是一种李秾没见?过的探寻的目光。
李秾慌了,“你,你看什么?”
“没有看。”
赵执修长的手?指捏着那枚小小的梅花形金箔,他觉得十分荒唐,有一瞬间,他竟然在想,这东西贴在李秾的脸颊,会是什么样子……
李秾小声:“你,你就是在看。”
“没有看。”
“你就是……”
“李秾,你逼问我??”
“属下不敢。”李秾小声嘀咕,“谁逼问你了。”
“你说什么?”
旁边的阿棉胆战心惊地看着赵执,她隐隐感?觉到这位东家是位大人物,以为他因花钿的事而为难李秾。便怯怯地走上?去说道:“禀东家,这些花钿确实是阿棉所属,不是李秾哥哥的。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在前台玩了。还请东家莫要?怪罪。”
赵执说:“我?没有怪罪你们。”
阿棉抬头?偷窥了赵执一眼,心里却不信这句话,依然怯怯地低下头?去。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