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我实在?不想谈这些公务了。你若是感兴趣,改日到大理寺中来请教。”
李秾一届民商哪敢轻易去朝廷的地方啊,她坐在?下首的圈椅中闭了嘴。
赵执半靠在?椅背上,李秾抬眼看着他清晰的下颌划下一片阴影。
“大人,你很累么?那你要不要先休息了,我先告辞了……”
“你知道我今日叫你来是想问你什么事吗?”
“大约知道,是云影坊中鲛绡的事吧?”
这件事赵执迟早要知道的,李秾已经?想好怎么跟赵执说,反正她有底气?,她一举给他这个东家赚了暴利呢。
“嗯。”赵执端起茶盏坐直了身子,“你不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大人今日召我来问,想必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李秾从怀中掏出账册,“大人,你看,这些鲛绡可赚了五倍不止。”
赵执把那账册接过?去?,却?没有翻开?看,而是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李秾,你胆子很大。”
李秾心里一惊,他这是,生气?了?可是他看着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大人……”
赵执眼睛一睨,“你看我干什么?”
“我想知道你是否生气?了,那个……”
“哪有那么容易生气?,你别胡乱猜了。”
李秾怎么也不会猜到,赵执并非恼怒她,而是……欣赏她。赵执在?南海以?慕氏之名经?商时,面对风险有时过?于谨慎,但他很清楚,风险有时也意味着巨大的收益。很显然?,李秾很有魄力,这次她赌赢了。
“是你自己想的这个主意吗?十一家布庄积存的鲛绡你敢在?一天之内挥手买下……说你胆大,也不是言过?其实吧。”
“是我想的主意,就是,大人,这中间有幸运和巧合,还有人帮了我,要不然?光有我一个哪能成事。”
“以?前谢继业说你若是能入朝堂,必定能干一番事业,他没有说错。李秾,你……咳,你很好。”
李秾受了夸奖反而有些疑虑:“大人,你不是因为我给你赚了钱而夸我吧?你哪里知道,我可是冒着将这辈子身家都?押在?你这儿的风险。”
赵执:“什么这辈子?”
李秾:“就是赔了本,就得把这辈子赔给你,当牛做马。花了那么多?钱,我根本没有身家赔给你啊。”
“这,那你……”
说话?间,陈伯和陈婶将食桌抬到客厅,陈婶做了一桌丰盛的餐食。
“郎主,今日重阳。来吃些吉祥糕,再饮些菊花酒吧,今日正好有李郎君陪您。”
李秾哪能登门蹭吃的,一听连忙推辞。“不不,我哪能和大人同桌宴饮。”
赵执看她一眼:“云影坊的偌大家底你都?敢动,吃个饭你不敢?过?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宅中常年冷清,好不容易有点人气?,陈婶急忙将李秾请到桌旁,把她拉坐在?凳上,赵执已经?自己喝了一杯,又给她面前的玉色酒盏斟满了。
李秾硬着头皮接过?酒壶,“大人不要客气?,酒我来倒。”她不好意思表露出来,等了这么久,她也是真有点饿了。
“今日虽未登高,但吃了吉祥糕,赏赏月亮也是过?节了。我们赵府许久没有过?重阳了。”
陈婶笑呵呵地将花厅纱窗打?开?,晚夜的清风吹进厅中,挟着院中金桂馥郁的香气?。赵执坐在?李秾对面,挑起一筷鱼肉,放到她碗里。
“多?谢大人。”
此?情此?景,不知为什么,让李秾一颗心在?胸口跳得七上八下。她坐在?这个位置……很像是赵执的家人。可她不是赵执的家人,他们是身份地位悬殊的孤家寡人。
李秾夹起碗里的鱼肉放进嘴里,轻轻一抿,鲜嫩爽滑,是她很少?尝到的美味,陈婶不愧是在?赵府伺候几十年的老人。
看赵执又一杯酒喝完了,李秾急忙放下筷子给他斟满。
“鲛绡纱滞销,损失都?在?我。李秾,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去?做这件事?”
李秾认真想了半晌,说道:“为了证明我这个人存在?的价值,为了痛快!”
她仰脖喝下满满一杯菊花酒,又倒满了一杯。她跟赵执说出这句话?,心里一瞬间也感到痛快极了。
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赵执长久地注视着她,眼神?里闪过?幽暗难辨的情绪。
“竟是这样,好,我明白了。”
也不知是夜风中的桂香过?于蛊人还是什么,李秾觉得杯中的菊花酒十分清冽甘甜。和赵执对酌,喝了一杯又一杯,仍然?没有醉意。她感觉到赵执对她的欣赏,某一刻就像是遇到另一个白蕴若。
可赵执看她的眼神?,分明又跟白蕴若大不相?同。
李秾鼓起勇气?装作无事的样子看向赵执,偷看一眼,只觉得他眉宇如墨,气?度逼人,根本不敢多?看,可白日的疲惫又让此?人染上一些好似落拓的气?质,像一层雪意覆上青松。
“不过?。”
李秾回过?神?来:“什么?”
“有一些地方我仍不明白,你也说有人帮了你。是那位叫白蕴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