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秾走进,还是低声叮嘱:“你就当站在平地,赵君刃有数,绝不会伤到你。”
“将军放心。”
李秾从内侍手中接过?细长的一株水苏,铃铛似的花瓣开?得正好,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踏上船时,便?放下心来?,这船行驶得十分稳当。
湖水澄澈,清风拂面。船走到湖心,李秾将水苏拿在手里,越过?面前紫色的一小片云雾,去看站在岸上的赵执。
不是骑射,他便?不用换窄袖束带。湖风吹起?大?理寺卿宽大?的袍服袖子,赵执在风中捉箭引弓,姿态沉着,好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李秾感到轻松起?来?,她?可以确定,这个人?当然?绝不会伤到她?的。
李秾不再看岸上,将视线转移到手中的水苏。她?使自己的身体紧紧站稳在船上,让持花的手丝毫不动。
须臾,空气好像静止了。她?只听到一声风过?利刃的声音,羽箭像是笔直的飞燕一般从手上掠过?。再定睛一看,水苏的花茎从中间断开?,被?射断的半截应声而落,掉在了湖水之中。
湖边近看的宾客喝彩:“赵大?人?好箭术!”中间还有女?眷雀跃的声音:“赵君刃真神了。”
花茎处传来?一阵浓郁的香味,萦绕在鼻端,李秾笑起?来?,也想跟着众人?喊一句赵君刃你真神了。湖岸到湖心这么远的距离……
她?把手中那片小小的紫雾放到视线中,想隔着花瓣看一看岸上。突然?身子一歪,像是有人?翻了脚下的小船一样,李秾身子向旁边偏去。
岸上的人?只听到一身短暂的惊呼,就看到李秾的身体突然?失去控制,瞬间从船上掉进了湖心。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岸上的宾客惊慌起?来?。岸边侍立的护卫还来?不及找船拿长杆。岸边有两个人?几乎在同时脱下外袍,一同跳进了湖里,是谢赓和赵执。
钱漱徽从座上跑到湖边,指挥岸上的侍卫快去拿长竿,着急道:“怎会有如此变故?方才不是还很稳当?快!快!”而岸上有人?开?始好奇,这落水的随从难道有什么靠山?能让谢将军和赵寺卿一起?跳进水中去救他?因为他们两人?都跳进去了,皇甫初宜和两位小皇子也跑到湖岸来?看热闹。
镜心湖湖心最深,水面之下视线浑浊。赵执很快游到李秾身边,看李秾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情急之中向她?伸出手去。
他在伸手抓住李秾衣衫时,好像在水流之中扯脱了了什么一样。待他游到李秾身下,伸手托起?她?身体的时候,掌心突然触到一片莫名的柔软。
那是什么?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要找寻的那个答案,赵执将李秾带离不断有活水涌上来?的湖心。水流之中,他有如神指地,试着拢紧了自己的手掌。
水面之下,掌心之中,赵执触到的是一片男人身上不会有的绵然?的隆起?。虽然?隔着水流,但他还是感觉到它的形状。他的颅内闪过一道激烈的白光,那是……
谢赓游至湖心,看到李秾已被?托起?,便?回头接住岸上递来?的长竿,将那长竿从水面上推过来给赵执。
就在赵执托住李秾片刻后,却没有回头抓竹竿,而是抱着人?向西岸的八角亭游去。西岸的八角亭处不设宴席,也没有人?在那里。谢赓觉察不对,随即推开?竹竿,自己率先往西岸游去。
谢赓将赵执拉上亭中时,赵执将已然?昏迷的李秾抱在怀里。他吐出一口浊水,跟谢赓说道:“谢继业,你可否去外侧帮我挡一下人??”
谢赓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纯属是因为对这人?的信任,他没有说话?,转身走到亭外站住。
李秾的衣衫已经解开?了,是他在水下将她?的衣衫重新裹住身体。
赵执将李秾半抱着,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她?,然?后揭开?了她?胸前的一片布料。就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总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特异之感,为什么她?女?装时甚至毫无违和。
赵执在原地呆住了瞬时,谢赓再也忍不住转过?身来?:“赵君刃,你在干什么?赶紧将他侧卧,抬高下颌控水!”
谢赓看赵执愣神,一把从赵执手中抢过?李秾。就在那之前,赵执飞快用衣衫裹住了李秾。谢赓好像看到了些什么,但他完全不能?确定。
华林园的侍卫得了钱大?人?的令,从那边飞快跑到八角亭,正要进入亭中,却听赵寺卿和谢将军不约而同地回头下令:“不要过?来?!”十几个人?在亭外生生顿住了脚步。
两人?帮助李秾吐出了水,李秾溺水的时间不久,但落水太急,此时有呼吸有脉搏,但并无苏醒的迹象。
“我将人?抱去室内,你去应付钱大?人?和陛下,还是……”
“你去回禀吧,我抱她?。”赵执说。他不知道谢赓看到了什么,但他此时不能?让李秾离开?自己的视线。
“好。记住你不能?离开?此地,半刻之内必须回来?。”宴射礼还没有结束,赵执不能?离场。
谢赓回头,招呼亭外的侍卫。“没事了,你们不用跟着赵寺卿,跟我一起?去回禀陛下,就说人?已经苏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