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些?。
有?人平常不喜赵执,可在所有?人六神无主之际,却只能听从他的话。此人说话笃定,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感。
昌祐群臣可能到?死都不会忘记昌祐四?年正月十六那一天,在城北覆舟山上发生的事。
天威教叛军头领冯振挟持昌祐帝皇甫震霆,登上覆舟山断崖。数万重兵将覆舟山围住,禁军逼近一步,冯振割下皇甫震霆一束头发,因此无人敢再上前一步。大?风扬起冯振那诡异的黑袍,他将皇甫震霆挟到?断崖之侧,逼他当着群臣写退位诏书,将大?晛帝位让给其?兄冯天威。
有?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见过这么荒谬的画面,一位出身低贱的农户之子,要当今圣上在万众瞩目中将皇位禅让出去。
断崖之下铺起极厚的棉絮和软垫布幛,可没有?人再敢上前。苦苦僵持之中,时任大?理?寺卿的赵执拉开一把硕大?的铁弓,在风雪中一箭射中冯振,血水飙溅中,冯振和皇甫震霆一起跌下山崖。冯振当场咽气,而皇甫震霆落在棉絮之内,军士将人拽出来?时并未受伤。
被人抬回宫的皇甫震霆昏迷了两日两夜,方才醒过来?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而就在皇甫震霆醒过来?的第二天,北滦传来?消息,北滦帝驾崩,北滦二皇子拓跋虎文即帝位。
——
京城戒严了两天,李秾手里虽然拿着赵执的腰牌,但仍然什?么都做不了。那位叫幼薇的少女被檀自明的走狗们?趁乱掳去,她答应了阿棉要想办法?。
到?了要想办法?的时候,李秾才发现自己一筹莫展。她急匆匆地跑到?巡防营,巡防营门?口戒严,她都没能接近,她又飞快地跑到?大?理?寺,发现大?门?紧闭,没有?一个人在。
李秾顿在大?理?寺的大?门?前,颓丧得?几乎跌坐在地。她突然意识到?,即使到?了现在,她本以为自己能在京城立足,可一旦遇到?紧急之事,她仍然只能求助于谢赓和赵执。如果找不到?这两个人,很多时候她无权无势,是没办法?可想的,就像现在。
就在她冥思苦想着回云影坊的路上,街面上突然传来?解禁的消息,这场危机到?底是如何?渡过的,李秾现在一无所知,想来?应该是找到?失踪的皇帝陛下了。
“我现在能做些?什?么?”李秾满心愁苦地想。
让张功和张武直接从檀自明的私邸把人给抢出来?么?雇人去威胁檀自明放人么?可对方是檀自明,要有?多少人手才能斗得?过他?拿嘉穗楼中储存的粮食区换人么?可是万耘青禾的粮米是嘉穗楼的数倍……
李秾悲哀地发现,凭自己的力?量,她真的什?么也做不到?。
天黑时,李秾还在焦急地想着办法?,却看到?阿棉红着眼睛从外间回来?,李秾看她眼睛哭得?红肿,急忙迎上去问发生了什?么。
“姐姐,”阿棉声音嘶哑,“幼薇死了。”
“什?,什?么?”
“幼薇的阿爷在青溪的草丛里发现了她,幼薇身上有?隐疾,应该是被那些?人惊吓过度,触发隐疾死去,尸身被檀邸的人丢出来。”
“阿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幼薇之死应该是昨晚,她阿爷找到?尸身是今日午间解禁之后……”阿棉说着,眼泪又簌簌地掉下来?。
李秾终于浑身失去力?气,一下子跌坐在院子里。十三岁的少女幼薇挣扎着死去时,正是她拿着腰牌一筹莫展的时候。
“姐姐,你,你怎么了。”
阿棉要上来?扶起李秾,她看到?李秾的样子像是突然被人打了一棍。
院子里泥地冰冷,可李秾毫无知觉,她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
“阿棉,我没事,我就是觉得?自己太无用了……”
“我太无用了。”
阿棉不知道?回答什?么,只能坐在地上抱着李秾大?哭起来?。
——
上元发生的惊天危机似乎过去了,朝廷很快在各条街巷出榜安民。可帝京的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氛围,街上行走的小民都惴惴不安,好?像感觉到?还会发生些?什?么一样。
秦淮附近被烧毁的酒楼焦黑一片,好?似给这数代繁华之地平添了丑陋的伤疤。巡防京城的人手增加了两倍,但烧杀抢掠的事仍然时有?发生,巡防营抓人怎么也抓不完。乱象迭起,好?像是水底下的暗流终于流了出来?,怎么堵也堵不住。
人们?没有?想到?,繁华帝都天子脚下竟然藏着那么多流民,好?像此前许多人从未注意过。
阿棉不仅从此不敢离开云影坊百步之内,还默默地穿上了男装,打扮成跟李秾一样。李秾看在眼里,心里又是一阵难言的刺痛。女子立于世间,暴霜露,斩荆棘,何?其?之难。
李秾思虑一番,决定在嘉穗楼前搭棚施粥。春日严寒,朝廷的救济约等?于无。李秾既不忍心看到?冻死在路上的尸体,也想借此机会将嘉穗楼的名声传播于外。
既决定要做,嘉穗楼前,李秾亲自带着伙计搭棚,每日施粥百碗。百碗即止,楼中的存粮只能办到?这个程度。百碗之后,再有?流民赶来?,粥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