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地抬起?头承接他的目光,和他对视时并没有闺阁女子的拘束。
杜徵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李秾纵然是个出众的女子,她也并不清楚鹤鸣楼的来历。以楼中经?营的产业之巨,根本?就对李秾手中的江米产地看不上眼。不过,有一件事让杜徵动意了,对付檀家,和李秾的合作或许是一个开始。
杜徵送走了李秾,他答应李秾,五日?之后给她答复。回到房中,杜徵重新?换了一张纸,写另一封信。而信中所写的,就是询问其他人,是否开始对付檀家。
李秾身兼两家坊店的掌柜,随着嘉穗楼客流的增多,越发地忙碌起?来。每日?处理各种事务,经?常亮灯到深夜。偶然有一天闲暇,抽空到青溪去拜访,看看赵执。赵执也是很?晚才从宫里回来,两人对坐。可等到陈婶从厨房热了饭菜温了酒端出来时,李秾已经?趴在桌前睡着了。
赵执将李秾抱到房中,陈婶看出了些什?么,急忙去寻来一床更大的双人被褥。可赵执在李秾的床前静坐片刻,两人聊了几句最近的事,待李秾睡过去后,赵执起?身离开了。
陈婶看到赵执提着灯走出院子,有些热心?地问赵执:“郎主怎么不陪着李娘子?”她问得隐晦,也像是提醒眼前的年轻人。
“咳,陈婶不必多问。李秾睡着了,未经?过她的同意,我怎能留在她房中。”
那间?屋子李秾只在从南谯回来时住过一段时日?,可赵执已将它视为李秾所有。陈婶是赵府中人,她一时有些不能理解,以赵执如今的身份,留在李秾的房中为什?么还要如此小心?,李秾的身份也不是豪门贵女。
陈婶哪里知道?,就在方?才退出房间?之前,赵执轻轻在李秾嘴角印下一吻,已经?让他惴惴如同偷窃。越是日?日?忙碌不能久处,他越是想念她,也是想念,也就越是情怯。这?也是他第一次尝到这?样的滋味。
——
春日?负暄,虽然遭逢意外,但今年建康城内外的春花却开得格外好。
皇甫震霆自遭劫回宫后,一只断续地生着病,直到天气回暖,才慢慢调理起?来。上巳节将至,往年照例是有上巳节宴的,但今年因上元节出宫生了事,群臣无人再敢提起?。但三?月初一那天,宫中的太后作?了决定?,向礼部提出,上巳节照例在钟山摆宴。太后的理由也很?正当,正因为皇帝陛下御体不安,才要在灵秀之地设宴祈福。
不过这?个?提议皇甫震霆并没有驳回,上巳节那天还是照常出宫去了钟山。群臣先是诧异,后来想想也回过神?来。上元节那样的意外不该再有,若是连陛下都害怕不敢在帝京立足,那天子脚下的子民谁还能安睡?
上巳节,京城中商家多不营业,都关上门举家去郊外踏青了。上元的意外只在朝廷震动,并不能阻止普通的民众出门游玩娱乐。
李秾也早早吩咐伙计们,上巳节云影坊和嘉穗楼均不开门,放大家一天休假。
为了帮助阿棉走出幼薇惨死的阴影,李秾早就想着上巳节带阿棉去郊外散散心?。她跟阿棉约好上巳节一起?穿裙装。
两人早早起?来,对镜梳装,贴上盒子里精巧的花钿。李秾帮阿棉选了一条水红色绣芙蓉花长裙,十三?四岁的少女穿上娉婷袅娜,娇若春花。李秾在街头捡来这?个?女孩,她不能让她明明天性爱美,却因为害怕而只能像自己一般着男装。
李秾则给自己选了一身月白色的百褶罗裙,之前被火燎着的发尖已经?被她修去,浓密的长发锦缎般地垂下来,插上钗环,将旁边的阿秾看得呆了。在阿棉心?里,她的李秾姐姐有种雌雄莫辨的美。她着男装时素净利落,做事雷厉风行,偶尔穿上女装,却又让人觉得,她本?该这?样明媚端庄。
李秾冲她淡淡一笑,阿棉便想起?之前除夕时,赵、谢二位大人都给李秾送来食盒,姐姐人这?么好,那两位大人一定?都是喜欢她的吧,尤其是赵执……
李秾没注意到阿棉在想什?么,一边收拾一边问她:“你的女伴们呢?”
春风和暖,泉水漫漫。
李秾和几位少女拾阶而上,穿过钟山青烟一般的柳树和大片盛开的桃林,被春日?新?鲜浓烈的山景惊得心?情激荡。
阿棉和其他三?位女孩儿遇到一处温泉淌出的溪流,便脱下鞋袜,一边编着花环,一边笑闹着在溪中濯足。
李秾虽然陪着她们,但终究早已没有了少女心?性。看阿棉她们玩得尽兴,她不想下水,便自己一个?人在溪边赏那些烂漫的山花。
阿棉穿上鞋袜上岸,将一个?自己编好的花环戴在李秾头上,告诉了她一个?自己听来的消息。“姐姐,听说宫中的贵人们和文武百官今日?在先皇所建的钟山别墅中举宴。”
“嗯。”
“姐姐不去找找赵大人么?那些大人们也都在山中游玩。”
李秾惊讶地看着阿棉,阿棉调皮地朝她挤眼?。李秾随即想到,这?女孩儿已经?快到及笄的年纪,她并非不懂自己和赵执之间?的关联。
李秾往西峰穿行而去,到了先皇所建别墅的地界,却远远就看到有军士守卫戒严,等闲之人绝不能靠近。李秾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