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也没有巡防营的人来,急得将画舫砍开了一个豁口。
“谢将军,”李秾终于缓过疼痛,“不必追了,追不上,这三人都易了容。”
“你看清了?”
“看清了,一般易容术就近仔细看,都跟真脸有所区别。”
谢赓将李秾扶上岸。李秾的脸已经全无血色,只觉得胸腔内气息短促,就像以?往溺水时的濒死感。
“李秾,方才那些人知道是?谁的人吗?这些人为什么要对付你?”
李秾使劲抬起头,和谢赓交换了一个眼神,很快都看明?了了对方的猜测。
“很有可能?是?檀自明?。”
李秾点点头,支着最后的力气向谢赓交代:“将军,劳烦你,劳烦你送我回云影坊,将我交给?……阿棉。”随后再也支撑不住,晕厥了过去。
南海大捷后,皇甫震霆在尚书台之外设立了政事堂。拔擢了几位他近年?最信任的臣子,其中?一位是?赵执。赵执回朝后受赐了金银锦缎,除了仍在大理寺任主职,现在也在政事堂主持诸多事务。
政事堂设在皇宫西门,最近也有臣僚将之称为“西堂”。
赵执正在值房中?阅览元庆年?间交广两周的赋税簿和人口簿,门口的书吏走来低声禀报道:“赵大人,谢侯爷大约是?有事找你,已经在西堂外等小半个时辰了。”
赵执一时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谢侯爷是?指谢赓,问道:“怎么不快请进来?他现在还在么?”
书吏低头道:“陛下?不是?降过旨,等闲之人不得进入政事堂。”
赵执被这不知变通的书吏噎住,“你!谢侯爷怎会是?你口中?的等闲之人。”
赵执暂时没空和他计较,听到谢赓在门外等了许久,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便起身往外走。
谢赓果然站在政事堂门外,站得端正,但神色不太好。
“继业,你找我?”
谢赓一脸冷硬。“对,我有事找你。”
赵执有些莫名,领着谢赓进了政事堂的书房,此事只有政事堂并无别人在。
谢赓一进门便问:“你今日去过云影坊没有?”
赵执摇头,他从前天起就呆在政事堂,连青溪赵宅都没回。
“那李秾受伤,你也不知道了?”
赵执一惊:“李秾受伤了?怎么回事?”
“所以?你并不知道,你已使她处于危险之中?,日日均有性命安危。”
赵执:“此话怎讲?李秾发生了什么?她现在怎么样了?”
看谢赓黑着脸不说话,赵执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几下?收起案上的案牍,一边喊外面?的书吏备马。
“她已经没有大碍了,现在可能?正躺卧熟睡,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去看。”
赵执舒一口气。“继业,你要跟我说什么话?”
谢赓看到他着急,心?里?的气消了些。“你我回京已有时日,嘉穗楼在京中?的名声你可有听闻?”
“有所听闻,如?今连钱相都知道李秾的名字。”
“嘉穗楼崛起,挡了别人的财路。李秾被人盯上了。今日她在河畔差点遇险,要不是?刚巧遇到我在那里?……”
赵执脸色一变,“是?什么人要对她动手?”他竟从未听她说起过。
“檀家?”
他和谢赓已有多年?默契,对视片刻,便读懂了彼此眼里?的内容。
“猜测还需要证实,派来的歹徒武力不低,我护着李秾,没能?抓住。”
赵执脸上出现恨色,手握成拳重重嗑在桌案上。
谢赓打量着这第一次进来的政事堂,最近,“西堂”在朝中?风头大盛,这书房内的陈设却不像名声那般显赫。屋子里?除了堆成山的书册和简牍,就剩一张桌案、一张简榻,倒是?跟谢赓想的不太一样。赵执最近风头太盛,来之前,谢赓已经设想到这人被这阵风吹得迷了眼。
谢赓竖起耳朵,听到门外并无一人,便问道:“最近,政事堂在忙什么?”
“两件事,津税司的裁撤,还有交广两州的税制改革。”
这两件都是?牵涉大晛朝政的大事,且第一件就跟檀家有关,被赵执这么平静地说出来,谢赓明?白事情?绝无他口中?所述的这么简单。随即看到他眼底下?两片熬守出来的浅淡青色,刚进门时的火气便消了下?去。
“自去岁上元陛下?受袭以?来,他变了许多。他这是?有心?求变,你就是?他手中?的第一把刀。”
赵执提醒他:“继业,政事堂中?,慎言。”
屋外没有人,谢赓也不在乎,他是?武人,并不掺和政事。
“这两件事,都很难做。你提到津税司,津税司不是?有个檀巽,他在檀家跟檀自明?走得极近。如?今你在内,李秾在外,恐怕都是?檀家的眼中?钉。”
赵执低下?头:“是?我考虑不全,力量又实在有限,连累她了。”
“可津税司,广州交州,檀家,是?一定要动的。继业,你可懂?拓跋虎文去岁登基,此人弑兄篡位,野心?勃勃,大晛不能?再这么下?去,敌强我弱,必将滋长其狼子野心?。只怕到时候,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