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不想听自?己?说话,只?得先行礼告辞。
赵执快步从宫里走出,只?觉得这里憋闷无比,令人?不能再多呆片刻。他没有说出李秾的名?字,今日也没有人懂得他对李秾的心思。让李秾为妾,成为别人?的陪衬,那是折辱了她。
直到走出宫门很远,赵执方觉得自?在了些,看到熙攘喧嚣的街景,他突然非常想念李秾。那日与她争吵的不快早已消失了。
已是初夏,青溪宅内外花木葱茏。
赵执换下厚重的公服,换上宴居的服饰,正犹豫要不要去云影坊找李秾,他在院中静坐,陈伯突然带着个人?从前面进来,正是李秾。
她怎么来了?赵执眉头一舒,站起?身来,却想起?两人?的争吵至今还没解开,也不知道李秾是否还在生气。
“你怎么来了?”
“没想到你在,我还以为也要像往常一样等?你许久。我来看看你。”李秾用一双无辜的圆眼睛看着赵执,好似争吵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赵执突然觉得心里蓦地就软了,却又生怕李秾看出他瞬间的窘态,赶紧别过头去。原来他在李秾面前,可以这样毫无坚持的。
“我也正准备去找你。”
“是吗?”李秾眼睛一亮,“赵君刃,你不生我的气了?”
“不是,今日之前,我都是很生气的。”
李秾走到赵执面前,仰头看向他。“你,你气什么啊?”
她离得这么近,直勾勾地盯着他,简直像是恃宠而骄,赵执把头扭向一边。“你离得这么近问我,我就要告诉你么?”
陈婶看到李秾来,张罗着要下重新下厨。但赵执顾念她生病后身体?虚弱,便让她不必忙了,他打算和李秾去外间的酒馆。李秾却不想出去,她请陈婶给她找来襜衣系上,到灶房炒了几?样小菜。
李秾将饭菜端到院中,冲赵执挤挤眼:“这些都是阿棉教我的,赵大人?,将就些吃吧。”
赵执好奇,“阿棉九岁就被你和橐驼收养,她是从何处学到的厨艺?”
“说来也是奇怪,我时?常教她读书识字和数算,她一直学得寻常。唯一的兴趣却都在厨艺上,也不知跟谁学的。”
两人?在院中吃完一餐,天色难得地还亮着,竟一时?对坐着不知做什么好。
还是李秾先开了口:“赵君刃,吃了我做的菜,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生什么气么?”
赵执:“李秾,我是气你,我气你,总当作没听到我的话。”
李秾的柳叶眉高高地皱起?来,“你这样说,好似我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可我并?不是这样。”
“可是,”赵执却没看到李秾的神情,自?己?话锋一转。
“可是,我直到昨日才又想明白,那天清晨我不该就那样拂袖而去。这段时?间以来,我不得已入了政事堂,每做一件事都面临重重阻力。也许因为这样,我便自?私地希望你……能称我的心。可李秾是李秾,李秾并?非我的附属,我如何能奢望你事事都听我的意见。是我,做得不好。”
他说完这一段话,不知道李秾会?如何。转过头来却看到李秾怔怔地望着他,“你这样说,我会?愧疚的,赵君刃。”她没想到他能这样省视自?己?,是在让她意外。
“那我也告诉你真?心话,我不愿意听你的主张放弃嘉穗楼的原因。因为,我曾经?一无所?有过,在诺大的帝京漂泊乞讨无所?立足,所?以即使会?面临歹人?的迫害,遇到险情,我也再不愿意回到一无所?有了。我既不能像男儿一般身入朝堂,嘉穗楼和云影坊便是我安身立命的地方。赵君刃,你懂我的意思吗?我不愿意放弃,对不起?,是我让你担心了。”
赵执静静地看了李秾片刻,在这之前他不会?想到嘉穗楼对李秾来说有这么重要,李秾的话是这样真?实,真?实到让他只?能信服,不能反驳。
赵执将李秾拉近怀里,紧紧地将她抱住。初夏的夕阳在庭院的花木和李秾浓密的长发上映射出柔和的碎金色,赵执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摩挲她的发丝。
“嘉穗楼对你来说这么重要,我早该你想到的。”
“我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反正,”李秾从赵执胸口抬起?头来,“嘉穗楼实际上的东家是你,我赚来的财产多半都要被你分走的。”
赵执:“在市令和建康令那里留存的底簿上,这两家商铺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若是有一天将两家商铺倒卖或者一卷而空,那我也只?好人?财两空了。”
两人?正相视着,突然听到走廊处传来陈伯的脚步声,不约而同地分开了半步距离。
“郎主,院外有客来访,好似是钱漱徽钱大人?,正在门外下车。”
“钱相?”
“是。”
李秾:“钱相怎么亲至青溪了?他现在已识得我,却不知道我与你……我还是回避吧。”
赵执不同意:“不必回避,你就在此与我共同见他,有何不妥?”
“不,钱相乃是大晛百官之长,他一旦知晓我俩来往密切,必对会?此前你和我做的事有所?疑虑,我不想再生事端。楼中今天还有些事务未完,我就先离开了。”李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