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流民饿死冻死者众多,阿棉的母亲和弟弟存活下来的几率很小。
“姐姐在野川镇也没有亲人了?,但?是?姐姐还是想家。”李秾合上书?靠在榻上。
“姐姐,没有亲人的地方还能叫家么?”
李秾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自在鹿台岭被神医宣判寿命不久的那个夜晚起,想家的情绪就一直萦绕着李秾,其?实?她也已?经没有家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
有人敲门,阿棉去开门,李秾赶紧起身迎客,不是?别人,却是?谢赓来了?。
“我听李正说你旧疾复发身体虚弱,这东西送给你用吧。”
谢赓提着个檀木盒,是?从?谢府仓库里拿来的百年人参。
李秾一看谢赓打开檀木盒吃了?一惊:“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根百年老参是?谢赓封侯时宫中赐的,在市面上价值不止千金。
“放在谢府没人用得着,给你正好,李正说你的身体需要补,你就别推拒了?,我送给你,该怎么处置随你的意。”谢赓没说几句,放下盒子往巡防营去了?。
李秾对着那根品相很好的人参发了?会呆,若是?这东西真的像人们传说的那样有神奇之效,她一定不会跟谢赓客气。
阿棉调皮地冲李秾眨眼?:“谢将军对姐姐,也像赵大?人对姐姐一样好,姐姐只将谢将军视作友人吗?”
“不许胡说。”
阿棉知道自己失言,吐了?吐舌头,歪到一边继续啃她的医书?。
当晚,李秾将这根送他的人参带到了?李正的府邸。李正此前把自己家中珍藏的两?株人参都给李秾作了?药引,可惜服下之后没有起多少效用,算是?白白浪费了?。李秾把这一株转赠给李正并力劝他收下。
李正看着她苍白却倔强的脸,苦笑着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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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檀府的主院中没有人,钟山的一处别馆却灯火煌煌。
偏院的书?房内,一位古稀老者坐在上首,大?司马檀麟过世后,此人是?檀氏族中最年长的长辈,在绍元年间致仕。仔细看,书?房内坐着的有好几张大?晛朝臣们熟悉的面孔,左都御史檀自城,兵部?尚书?檀自明,禁军副统领檀霸,现?任津税司司监的檀巽,甚至还有两?个宫中内侍坐在下首,似是?宫中贵妃檀姒身边的人。
这群人白日都在城中忙碌,此刻却都秘密聚集在这处别馆偏院,皆是?因为一个人,赵执。
就在前几日,檀峻茂从?广州府传来急信,信中说,赵执在交广二州不过月余,便强势解除了?州郡对港口的管理?之权,设立滨海监,将各大?港吨税阅货之权全部?收归自己一手。这样一来,檀峻茂在信中哭诉,这不仅切断了?他和海商之间的往来,他今年也不能往京城运送往年那些财货了?。
信件在所有人手中传阅了?一遍,坐在西首的檀巽面色沉重地发话:“以目前的形势,赵执一回京,政事堂就要请旨裁撤我津税司,津税司一旦裁撤,我在朝中还有何用武之地。赵执这个匹夫,这是?要将我檀氏逼到山穷水尽吗?欺人太甚!”
风声飒飒,烛火闪烁。一屋子手握实?权的檀家人商议到夜半,最后一致拿定了?主意,既然阻止不了?赵执,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让这个人消失。
永嘉的海外,十月的海面风平浪静。一艘尖底福船从?海面驶过来,短暂停泊在西面的港口。今夜的港口十分安静,连船只和人员都不见踪影。尖底福船停靠不久,在海滩芦苇荡中藏身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摸进?了?福船上。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身上配刀和弩箭。然而当所有人冲进?船舱之中时,却发现?这是?艘空船,空无一人。拿着利器的人愣了?片刻,从?福船上飞速撤了?出去。他们完完全全地被耍了?。
与此同时,本该到达永嘉港的赵执正身在一艘小船上,赶在桃叶渡关闭闸门前,小船轻松地靠了?渡。赵执和身后的靳三身着寻常士子装扮,泰然走上渡口,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两?人在渡口不远处分头,靳三赶到城南牙行处理?一些事务,而赵执并不着急去政事堂。他在奏表中说的到达时间是?后日,提前两?日回来是?他私自的安排,不必跟任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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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是?建康城最宜人的季节。
重阳前夕,满城的酒家在门口悬挂起大?葫芦,街上处处飘着菊花酒的味道。
夜色初降,嘉穗楼二楼的书?房,李秾推开后窗,将窗边的一盏风灯点着。一抬头,发现?对面人家的屋顶上坐着个人,待她开窗,便冲她一挑眉,正是?赵执。
李秾眼?睛一亮,“想不到赵大?人竟也成?了?梁上君子。”
赵执将脸上那抹得意收起,“李秾,我又没攀爬到人家屋梁上,这是?屋顶。”
栀子琉璃灯将一圈明黄的光影打在李秾脸上,她疏淡的眉眼?在清浅的夜色中美得不可方物。
赵执第一次翻上人家的屋檐,就是?少年时,他也没和谢赓干过这件事,简直非常不习惯。
李秾朝他伸出手,赵执拽着李秾的手,从?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