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口气吐出来,病弱的身体仿佛成了一座空壳子。
她将张功和张武打发走,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往云影坊后院走。她实在太困,想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如果睡得着,就睡一个长长的觉。
谢赓正在云影坊附近的望楼中和朱裒等几?个属下?看?一张街市舆图,忽然听心?腹来报,李娘子院中传来一声?异动,像是什么东西落地,不好擅自进她的院子,请示属下?们要不要进去看?。
谢赓一听,心?念糟糕,撒腿就往李秾的院子跑去。
“李秾?”
谢赓叫了几?声?没有人?应,着急之?下?踹开院门,李秾的屋门开着,一个盛着药渣的药碗被打碎在地,李秾满头是汗地半坐在榻上。
见有人?来,李秾苦笑:“将军,我想起?来应门,但我实在太困了,竟没有力气起?得来。”
“这药碗可惜了,我放上去时手腕太虚,一不小心?给打碎了。”
谢赓蹲下?来扶住李秾肩膀,“李秾,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就是太困了。”
李秾的样?子很是吓人?,眼中有血丝,眼下?一片疲惫的鸦青,被他握住的手虚弱得好似没有力气。
谢赓扶李秾躺下?,给她盖上被子。他才转身将打碎的药碗瓷片收起?,李秾已经睡过?去了。
房中弥漫着淡淡的汤药味,谢赓看?着地上残留的药渣若有所思。他随即从怀中掏出手帕,捡起?药渣装在帕中。
李秾这些时日一直在生病,改日他一定要去问问李正,这药方里都有些什么,对应什么症状。
谢赓将手帕揣起?,遣散属下?,他随手把院门关上,转身却觉得不妥,若令人?误会,多?半会给李秾带来不便?,便?又转身将院门打开,任它就这样?半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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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秾进谢府那一年,应该是元庆三十一年吧。
时值深秋,李秾被谢富从草市带回。衣衫褴褛,瘦骨嶙峋,但管家说她或许能医治龙驹。
谢赓就这样?坐在李秾榻前,看?着她安静的睡颜陷入了回忆。
那以后,她在谢府留了下?来。
这样?一个孱弱的女子,能帮谢富毫无差错地对完历年账册,随谢春打理谢府百亩庄田的春耕,所有闲暇时间都耗在书房苦读,寒暑不避,比所有谢府中人?都勤奋。
谢赓永远都忘不掉李秾没有炭火取暖,于是将所有衣服裹在身上,裹成团子仍瑟缩在书房坚持读书的样?子。她有那样?的心?气和禀赋,注定不是个平凡的女子。
天竺使团来访那年,她在他一筹莫展时帮谢府买到千匹蜀锦作为国礼,那件事之?后,李秾其实就是如今的李秾了。大?晛开国百余年,女子地位地下?,世道由男子主宰。可李秾身上的光芒,就是优秀的男子也?无法掩盖。
这些话谢赓从未和李秾说过?,但这几?年却一直藏在他心?里。
二十几?位伙计被屠杀,凶手渺无踪影,这件事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了。谢赓真心?希望她能振作起?来,继续做光芒万丈的李秾。
睡着的李秾呼吸清浅,毫无知觉,谢赓有些无礼地打量着榻上安静的睡颜。
李秾眉尾上挑,鼻梁尖而挺,一张脸轮廓分明,是英气的长相,可因为最近煎熬太过?,又在睡梦中,那英气的五官好似变得浅淡,整张脸褪去锐利,在睡梦中变得恬软柔和。这是另一种气质的李秾,在谢赓眼里,却都同样?好看?。
谢赓忍不住想,要是没有赵君刃那家伙该多?好!
这想法可谓恶劣至极,但他想想又怎样??反正赵君刃也?不会知道。
谢赓想着,伸手擦去李秾耳侧的一滴汗,忽然听到屋外一声?轻微的异响。
一转头,赵执正站在门口,他将将赶来,满脸怒火地盯着他。
谢赓心?神乱了片刻,随即平静下?来。他和赵执对视一眼,什么都不用隐藏,彼此几?乎都懂了对方的意图。
赵执用愤愤的眼神问谢赓,你在干什么?
谢赓起?身,“跟我来。”
两人?走出好远,在隔壁人?家院墙的一株槐树下?相对而立。
“君刃,你想问什么?”
赵执气得捏起?了拳头,“谢继业,你在做什么?你在对李秾做什么?”
“她睡着了,睡得很不安稳,我给她擦了汗。”
“谁让你碰她的!擦汗还要碰她的耳朵?谢继业,在扶南打仗那次,我就告诉过?你,我已对李秾剖白过?我的心?意,我喜欢她!你当耳边风吗?”
赵执愤怒的样?子像要谢赓马上和他大?打一架。
谢赓:“赵君刃,我记得你说过?,没忘。”
“那你还!”赵执紧锁眉头,“谢继业,你故意的是不是?你记得我的话还故意去碰她!”
“我是故意的。赵君刃,我问你,喜欢是不是也?分先来后到?你初初喜欢上李秾的时候,能控制住自己?的思绪和感情?吗?”
“谢继业你!”
“你只回答我,能还是不能。”
赵执生气地闭着嘴没回答,可两人?这些年来交流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