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李秾爬过一座矮丘。李秾突然看到,眼前像是变了一个?样。不?过半月的?雨季,却好像浇开了脚下这片坚硬的?土地,视野中光秃秃的?黄褐色已覆盖上?一层葱茏的?绿意,草绿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天边。
李秾鼻端闻到一股陌生?的?青草的?气息,这是幼时她常年都能闻到的?味道,隔了这么?多年,又萦绕在她的?身边。
“怎么?会?我?以为,草不?会长了……”
身旁的?老头?子骝翁看着李秾,有些奇怪:“咦,你这丫头?怎么?哭了?天气这么?好,没有马粪可捡,只能做些别的?。”
骝翁打了个?唿哨,远处卧在草间的?两匹马跑了过来。
他?问李秾:“会骑马么??在这里,得学会骑马,不?会就要现在学。”
李秾忙不?迭点?头?:“会,我?会骑马。”
春日正午的?太阳暖意十足,李秾脱掉身上?的?厚棉袍,利落地翻上?了身前的?黄骠马,拉住缰绳。
骝翁有些意外:“竟难得是个?熟手。”
李秾跟在身后骝翁身后,骑马翻过十几丈外的?矮丘。她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原野间,不?知什么?时候建起了宽阔的?围场,数百匹不?同花色的?马甩着马尾,正在春阳底下啃着新草。
竟有这么?壮观的?马群!
李秾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马,就是野川镇的?马队,最多时也只有几十匹。
李秾大为惊奇,转头?看向?骝翁:“这,这是?”
“我?还没跟你说,跟着我?除了捡马粪,还有另一件事,就是养这些马。也不?知道你会多少,慢慢学吧。这活可比捡马粪累多了……”
骝翁感到马鞍又有些松动,赶着马到开阔的?地方俢马鞍。
“不?累,我?不?累。”李秾激动得喃喃自语。
她猛地一扯缰绳,策动身下的?黄骠马奔跑起来。风扬起黄骠长长的?鬃毛,黄骠随即载着李秾冲入马群之中,迅疾的?奔跑把马群惊得四散,李秾瞬间开心得大笑?。
骝翁坐在一块石头?上?修马鞍,看到李秾骑着黄骠冲出去几十丈,又掉转头?来,在马群里横冲直撞,看着四散的?马群开怀大笑?,心想她果?真没有骗廖彧,她果?然就是梁州人。在大晛,除了权贵子弟,自小就谙熟骑马的?只有梁州人。
李秾突然骑着马跑过来,远远地问:“骝翁,你称呼里的?骝,到底是哪个?骝?”
不?待骝翁回答,李秾大声说道:“我?此时突然想到了,该是带马的?骝!”
“白尾为駺,黑嘴为駯,额白为馰,毛色不?纯为驳,黑鬃黑尾为骝。骝翁,你身旁那马就是黑鬃黑尾的?赤色马!”
骝翁笑?笑?,“你倒是猜得不?错。”
梁州村野人家的?女子识字的?极少。没想到李秾不?仅识字,竟还知道骝翁之骝从何而来,想必读过不?少典籍。廖彧起初来求他?时,说李秾是爱女的?恩人,他?收下李秾在身边,只是因为她的?善心和廖彧的?恳求。捡拾马粪本?不?适合柔弱女子,不?过月余以来,李秾日日跟着他?,从没说过一句脏或累。正因为这样,他?才肯将李秾带到清明?后的?围场。他?在锦狐庄中真正的?职责是养马,并不?是拾粪。之前说是拾粪,不?过是想将李秾吓退。
李秾乐此不?疲地在草野间纵马,直到黄昏时分,将马群赶入山丘后的?栅栏中。骝翁带着她找到一排半建在地下的?房屋,屋里还住着十几个?跟骝翁一样的?马夫。李秾才知道,原来这才是养马人真正住的?地方。
虽然廖彧被叱责后,没有人再对她提过鹤鸣楼。但走近那屋中,李秾还是在心里忍不?住惊讶。她此前只知道鹤鸣楼产业遍及粮、布、瓷及木材,没想到,它在梁州会拥有这么?广阔的?一片围场,养了这么?多马匹,且没有引起梁州州府的?注意,当真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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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场的?日子,李秾恍然间好似回到了小时候,看着父亲侍奉马匹,偶尔父亲也会指点?她帮点?忙。在这片广无人烟的?草原,李秾每日和马夫们赶着马群到不?同地方放牧,间隔几天就去最近的?市镇买粟豆和麦麸回来喂食,马车来回一天一夜的?路程。将这些马养得这样精细,李秾猜想,这些马最终会销往建康城或者蜀中等地的?权贵之家。她从前就很清楚它们的?价格,在建康城,一匹品相上?佳的?马几乎能售价千金。
李秾每日在草场纵马,日子过得飞快,她几乎快要忘记了自己身上?的?顽疾。上?一次去骕化城,老医士岳三泽给?她把脉施针,他?捋着胡子十分感慨,没了赤血草,没想到她能撑这么?久没有发作。
谁知道那不?过是假象,快到立夏的?一天清晨,骝翁等了许久都不?见李秾出房门。等马夫们推开房门,见李秾鼻息微弱,已昏倒在床前。
众人掐李秾的?人中,有个?略通灸术的?马夫在她百会穴上?扎了一针,李秾才勉强醒过来。
骝翁只知道李秾不?时会服食秦家磨坊拿来的?汤药,并不?知道李秾的?病已恶化至此,看她在草场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