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执看着祖亮行动缓慢的双腿,有?巨树倒塌的惋惜。祖亮却对这件事不想多言,转而问起赵执在房州的事。
重华殿上?。众多朝臣纷纷过来向赵执祝贺,祝贺他安然回京,重掌政事堂。他在房州主政一年?,听到看到的一切,是在政事堂中安座施令不能比拟的,若是可以?选择,就和李秾永远呆在房州也未尝不可。可重华殿上?的群臣自入仕起就呆在建康城中,这一生从未出京任过职。在他们眼?里,能够重回京城,当然值得贺喜。
就连檀氏堂兄弟也过来不冷不热地寒暄了两句。可一边说话?见礼,赵执分明在檀自明细小的眼?睛里看到不加掩饰的恶意?。
赵执本不想加以?理睬,可念头?一转,他抬起头?,直直向檀自明的目光逼视而去。大?晛会变成如今的大?晛,有?多少要赖檀家这样的国之蠹虫所致。他既入政事堂,此后必然不会回避檀家的问题。若说从前还会有?所顾忌,那此后,他所做的事会再往前逼近三分。
“陛下驾到——”
朝臣肃然静立,随后,在叩拜平身的瞬间,所有?人都注意?到,数日不见,御座上?的人更加枯瘦了,瑟缩的身子套在宽大?的龙袍里,形销骨立。
皇甫震霆没有?和朝臣多说废话?,问了赵执几句房州的事,随后将西北靖乱和户部津税司善后的事都交给他。
西北早已不是大?晛的西北,早就是外?寇纵横之地了,一句话?就交到赵执头?上?,看来陛下是准备撒手不管了?重华殿上?,朝臣各怀心事,唯一感到幸运的是,西北离建康城千里之遥,除非梁州驻军、荆州军和北境的长熇军全死光了,否则胡人怎么也到不了建康来……
群臣正想着,赵执出列领命。
站在御座之上?的禁军大?统领薛亢眯着眼?睛,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丹墀之下的赵执。皇甫震霆病弱,朝堂形势悬而未决,檀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来找他,他自然倒向檀姒所出的二皇子。檀氏和在商税之上?获利的各大?世家对赵执的恨意?早已昭然,赵执一个身后无所依凭的孤家寡人,他以?为自己还能走多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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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牙行附近的一处无名院落,张功为李秾挪开?暗室的门,李秾随着门后向地下延伸的台阶,一步一步走进暗室中。
这里关押的是靳三率人抓住的云影坊凶杀暗的嫌疑人,他们布防许久,只抓住了他一个人。为了不引起注意?打草惊蛇,靳三找了具死尸,向外?界伪装成他已死的样子,将他抓到此处审问。再之后,李秾离去,北境动乱,皇甫震霆病倒,朝中京中一团乱麻,为了不多生事端,赵执下令先暂停追究此事,就将此人一直关押在这里。
李秾静静听完靳三说起前后发生的事,心里明白?赵执终究还是顾全大?局。然而如今她回来了,此事她必定追究到底。
此人能被?牙行的人抓到,全然是个意?外?。建康府彻底将此事定为悬案不了了之后,靳三一直没有?放弃追查。从老仵作那里拿来的尸检结果提供不了有?用的线索,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能在夜晚将二十?几□□人片刻之间杀死,凶手必定数目不少且武力高强,且案发后藏匿得无声无息。凶手若不是禁军、巡防营中的习武之人,便该是出自像城南牙行这样的专门提供武力的帮会。
靳三率手下的人暗访许久,在颍州一处路边的脚店抓到这个男子。这个男子流连赌坊数日,醉酒之后向赌坊说起自己在京城杀人一夜赚了千金的事。将他抓到此处后,没想到这人竟是个嘴巴极严且性?情狡猾的。关了他许久,关键的话?都没吐出来。
那时靳三审问许久,对他用了刑讯,此人在刑讯难挨之余含糊吐露过受雇于檀氏的事,可待片刻清醒过来,又一通真真假假地胡说了一通,连靳三都难以?分辨。
赵执看到两脚锁着铁链的男子,因长住暗室,此人瘦得皮包骨,因此小臂上?的刀疤显得越发狰狞。
他看向李秾:“我该说的都说了,其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们识相?点的话?,现在就放了我。”
和他眼?神交汇的瞬间,那阴鸷的目光让李秾突然一阵心悸。直觉告诉她,错不了。京城,一夜杀人,酬千金,此人就是那晚的凶手之一。
血腥喷溅梁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怎能不让她心悸?李秾直直地盯着他。
盯了许久,她退出了暗室,室内的逼仄和那人的阴鸷,让她感到呼吸困难。
靳三请示李秾:“娘子,要不要对此人用刑?此前对他用的是轻刑,此次用重刑,定能逼出他的真话?。郎主说此事由娘子做主。”
李秾心里先是闪过报复的快意?,随后想到,此人在关押暗室这么久,还能一切如常,能够威胁他的必定不是关押和刑讯。再说,抓到他时此人在赌坊,靠说出一件绝密的事妄图赖掉赌债。将他关押在此处,说不定反而帮助他躲避了赌坊的麻烦。
李秾想了许久,心下一狠,非常之事只能用非常手段。她告诉靳三,将此人的相?貌画下来,要画得像他未被?关押时的样子,拿着画像前往颍州,按她说的话?行事。
从院子走出,李秾特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