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玉瓶子来,递向?宁和:“药。我手劲大,你自敷罢。”
宁和接过来,道了声谢,左右看?了看?,走到较远处一棵树下坐下来,旋开瓶盖,将里头药膏蘸在指上轻轻涂抹。
这药不知
何种材质,摸起来滑腻冰凉,似油又似脂冻,膏体呈深青色,闻着没什么气味儿。效果倒是不错,宁和才刚涂完,就觉一下清爽许多。
她将药膏收起,放入袖中。实际宁和感觉自己身上应也有?几处灼伤,只是此处不便,还得回到院中再做处理。
身后传来阵轻微脚步声,宁和回头看?去,见是祁熹追跟了过来。此刻她的脸上已又恢复了平日?那?副漠然神情,走到宁和身旁盘腿坐下,转头看?着她,又道了句:“对不住,没控制住力道。”
“无妨。”宁和摇摇头,“既是切磋,受些?小伤实乃寻常。”
“你不错。”祁熹追目中似有?欣赏之意,对宁和道:“我这儿有?套剑法,自明日?起你我合练。我二人配合,便你阳剑暂不成,也可以我充作阳剑,遇事当有?一战之力。”
宁和自是无有?不应:“如?此甚好。”
两人都在歇息,宁和拿出随身带来的水囊仰头喝了两口。
过了会儿,忽听祁熹追道:“你这通身阴寒之气,倒比周琛书与我更般配些?。”
宁和骤听得此言,顿时一口水呛在喉中,咳嗽连连。
对上祁熹追看?来目光,宁和顺了顺气,有?些?尴尬地道:“如?此……如?此自是甚好。”
祁熹追知她初学所知甚少,便解释说:“周琛书修雷火,我修烈火,二者?皆属极阳,共处多有?不易。我父与金煌真人费尽心?思?找来剑法,叫我二人合练这许多年,于我看?来其实也无甚起效。”
她对宁和勾了勾唇角,看?上去试图表达出些?友好之意:“而你之气息则不然,纯阴纯阳相生相克,合一必将威势极强。”
说完,祁熹追凝眉沉思?片刻,又补充了句:“以你天?赋,你我一道,即便时日?短些?,也未必不能及与周琛书之前那?数年之功。”
语罢,她伸出手,勉励般拍了拍宁和肩头,险些?将宁和拍倒在地。
宁和扶着身下树根竭力稳住身影,勉强维持住面上笑?意不变::“……如?此甚好,我自当尽力而为。”
她观祁熹追提起周兄时神色,倒不像是有?对他?有?余情未了之态,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对于周兄,宁和心?中一直有?些?复杂。觉得周兄虽为人真诚热情,人也不坏,可实在少担当,尤其于情爱一事上。可自古以来送妻卖妾之事都不鲜见,负心?薄幸更乃天?下男子常态,任女子再如?何,谈来也不过风流韵事一桩,顶多那?女子若生得甚美,兴许有?文人墨客唏嘘上一诗半句。他?人内宅家事,家中之人尚且不管,又岂有?外人置喙之地?
宁和偶劝过几回无用,也只能心?中暗叹罢了。于嗟女兮,无与士耽!
第二日?再来时,祁熹追果真为宁和带了把新剑来。
那?剑通体水蓝,触之温润若玉,刃身清冽透亮,挥动间似有?缕缕寒气溢散。
祁熹追道:“此剑名曰寒水,乃我一友人精心?所作,于我无用,便送予你。”
宁和将剑拿在手里,只觉舒适无比,心?意所动,剑身轻鸣似有?回应,当真是契合无比,不觉面露欣喜。
宁和没忍住,当即在院中舞了片刻,身形腾挪间,手中之剑如?臂指使,一时畅快至极!
停下之时,她抚了抚激跳不已的胸口,想?起从前,自己大约只在新得一可阅之书时才会有?如?此难耐情态。而如?今,于剑时也有?了,心?中一时不由生出无限感慨,倍觉世事之无常。
祁熹追道:“不错,此剑与你甚和。”
宁和忙收敛神色,朝她拱手一礼:“多谢祁姑娘赠剑。宁和如?今身无长物,实在惭愧。日?后若有?所得,必将报之。”
“不必,我不缺什么。”祁熹追说,“你与我同去夺那?玲珑宝珠,这剑就是你应得的。”
第三十二章
一晃月余, 距离青云山关闭,已然?只剩八日。而这最后的第七日,就是那登仙梯之门出现之时。
日头已升至中天, 正阳烈烈, 宁和曲着腿坐在山坡上一处树荫下, 手里拿着水囊,眯着眼睛遥望着远处。
山风拂面, 带走几?分暑气,吹得人心头舒适。
祁熹追坐在她旁边,倚着树干,双手枕在脑后,两条长腿胡乱地伸着,有一条还搭到了宁和脚边。她也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的,阳光透过树梢星星点点地撒在她的红衣上,瞧着莫名?有些像只打着盹的斑斓大虎。
过了会儿,听祁熹追懒洋洋地道:“明?日,你就要去爬那登仙梯了?”
相处了这一月下来, 宁和早已与她熟悉,闻言温和一笑?, 点了点头道:“是。我今晚就去等着。明?早一开, 就进去试试。”
祁熹追将眼皮掀开一线, 说:“去那么早做什么?登仙梯辰时方开,你只管在院中等着,到时我来捎你过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