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往旁边一坐,埋头?大嚼起来。
宁和笑了笑,并指一点,从底下一株树上给?他削了只青椰子?来,叫他不?至于噎着。
咸洪道?了声谢。
宁和说:“咸兄,可是有何好事发生?么?”
前几日见他,只觉得这人颓唐不?已,有一蹶不?振之态。今日再见,却还算齐整,此回过来见她,还收拾了一番,穿了身干净衣裳。
咸洪咧嘴一笑,眼神有些复杂:“是,我妻贡索……有孕了。”
这自然是好事。宁和于是眼中也露出几分欣喜,抬了抬手中水壶朝他一敬:“那便在?此恭贺咸兄了。”
“是……多谢。”咸洪舒了口气。
宁和这几日驻足于此,每日打坐练剑,偶有停歇,便是观这日升日落。海水滔滔,日升于斯,亦落于斯。
她一直在?回想自己那日的剑。
那一日,宁和以怒意与杀意为剑,一剑将人面鱼斩于海中,一如她数年?前将于岐山书院里将那狝鹓、蛮姖二?兽杀死。
只是数年?前她以身死为偿,而如今的她,已有了使用它的能力?。
这把剑蕴生?于她的心?窍,为她三魂所系,以她心?意为刃,她的剑就是她自己。
生?之,用之,善用之。宁和以为,她的剑可以以此分而为三道?阶段。
在?斩落人面鱼之前,她一直停在?第一段。
宁和双手搭于膝上,指尖微微弹动,手中分明空荡,却又隐见白芒微亮,似有还无。
此剑伴我良久,时至今日,方知如
何用之。
而如今这用之,又尚有漫漫长路要走。
自那一剑挥出后?,宁和长久思索,除去体悟外,更因她心?中有一种奇异之感——她的情感,她的杀意、她的愤怒,似乎随着那一剑耗尽了,胸中竟隐隐有些空落之感。
她的杀意、她的愤怒又因她的怜悯、因她的道?与德而生?,像是果与蔓的两端。果燃尽了,火自然顺着燃到枝头?,即便熄灭了,也有部分被燃去了。
她的这把剑,消耗的是她心?中的火,她的心?气、正气,她的道?义。刃向外也向里,当这些不?断被消耗,日复一日,她是否还是宁和?
宁和从未比此刻更清楚,她唯有提着剑一刻不?停地走下去,见不?平事,见苦难事,见天下应如此而未如此之事——唯有如此,方可让自己心?中之火一刻不?停地烈烈燃烧,直至她终于能将它“善用之”。
远处红日已脱水而出,橙红日光染上宁和平静而素白的脸庞,那双眼瞳中仿佛落入星点熔金。
“青女是鱼乌国人。”咸洪慢慢地开了口,一边大嚼鱼肉:“她是上一任鱼乌国主第二?女。”
他看了眼宁和:“你想来还不?知鱼乌与这千流诸岛之说。”
于是咸洪向宁和讲起了两则有关大鱼的传说。
一则流传在?鱼乌。
他说,鱼乌,是说海中曾有一条叫做乌的神鱼。它像一座岛那样大,拥有能够倾覆海洋的能力?。鱼乌国王的先祖便乘着这条神鱼来到此地,注定?要在?此建立无上国度。
鱼乌国人们祭祀神鱼,向它祈求平安。鱼乌国王室代代皆有能与神鱼沟通的女儿诞生?,称其?为“青女”。青女是献与神鱼的祭品,将在?成年?之夜由国主亲为祭祀,以小?船抛入海中。
第二则来源于千流诸岛,与鱼乌截然不?同。
这里的人们相传,曾经?千流最大的岛并不是和息,而是一座太阳之岛。那座岛屿之大,传闻为日升之地。直到有一天,滔天巨浪中,整座太阳岛翻天覆地,原来那并不?是一座岛,而是一条大鱼的背脊。
大鱼从沉睡中醒来,翻过身,露出的肚腹上是一张人的面孔。海浪将整座岛的人们吞没。大鱼游过时,整片海水下都覆盖着阴影。
千流诸岛上的住民们恐惧大鱼,称那是毁灭的预兆。
咸洪说:“早年?,我原是扬州府里一治中,后?来举家犯事,调去边陲做了一运粮小?官……当年?,年?少轻狂,没干几年?,又遭人陷害,诬我喝酒误事。我一怒之下,失手将那人杀了,只得一路逃到鱼乌来。”
谈起从前,他目光微微湿润,望着半熄的火堆,怀想那段经?久的往事:“我一路逃亡,风餐露宿,惊慌失措,不?敢走大路,稀里糊涂,也不?大认得方向。直到那日从山里头?出来,听见前头?锣鼓齐鸣,又见城里城外到处许多人,便壮着胆子?混进去,瞧瞧他们做什么。”
“我在城外偷了身衣裳,套着进了城,才知此处便是鱼乌国都,桑塔。这些人聚在?这里,是在?过他们的‘鱼神节’。他们说,要把青女献给神鱼。我来那一日,恰就是祭祀之日。我混在?人群中,看着几名银甲的卫兵抬了一顶装饰了许多绸布的木舆,里头?坐着位穿着雪白锦缎的姑娘,沿着河流奔行。我与那位姑娘有过一个对视,她有一双树叶一般翠绿的眼睛。”
“她与我们长得不?同,也与其他人不同。”咸洪对宁和说,但他停了一会儿,没有继续说哪里不?同。
“城外泊了一艘木舟,侍女们往舟里投满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