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飞飞出了供销社,直奔刘跃进家。
院子一片破败。杖子东倒西歪,杖子边上有一堆堆不规则的雪堆,院子里到处都是雪。
杂乱的脚印从杖子各个破损的地方通往房门。
园子里有各种枯萎的植株,有菜的,也有蒿子的,杂草的……
房子一角有些耷拉,房顶上有几根干枯的草,被寒风吹的几乎要倒下。
齐飞飞往房门走去,直接推开门。
三个半大小伙子长拖拖地躺在炕上,扯着一条黑的看不出模样的棉被。
几个人见齐飞飞进来,都弹跳的坐起,赶紧下地。
齐飞飞看着这几人,嗤笑出声,
“你说说你们!一个个的,也不算小孩子了!
这都啥时候了,窗户的霜都没化,里外看不见人。
那山上有都是柴火,弄点儿回来,烧热乎的不好吗?
外边杖子都倒了,把它踹了,也能烧火吧?
何必冻的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几个人心想,饿着肚子,死冷的,谁愿意上山干活?
这破屋子四面透风,烧多少都没用。
可他们现在看见齐飞飞,就像耗子见猫,绝对的武力压制,让他们缩着脖子不敢辩驳。
齐飞飞朝墙上泛霜的方向抬抬下巴,
“那房子都裂缝子了,也不知道趁着没上冻的时候,推车黄土,掺点儿碎稻草,抹吧抹吧。
炕席都漏炕土了,也不知道弄一张。
没钱买,还没长手吗?
活该受罪挨冻!”
刘勇心里嘀咕,今天齐飞飞是在哪儿受气了?来这出气来了?
拿眼睛扫王伟光和刘跃进一眼,又耷拉下眼皮。
王伟光咬着下嘴唇。
齐飞飞还没说落完,
“说点好话,嘴甜点儿,哄哄隔壁收购站大爷,多跟人学学咋过日子。
你看人大爷,一个人,屋里干干净净,热热乎乎。天天有吃有喝。
再瞅瞅你们这日子过的!
啧啧啧!
你们一天天就想偷鸡摸狗,劫道了吧?
你说你们一年能偷到几只鸡?指着这个能吃饱饭?
劫道能劫到多少钱?
人家都防备着,出门都结伴,再说老百姓手里一年到头能见几个钱?
人家身强力壮的你们还打不过,老弱妇孺人家不会单独走。
指这个不得饿死?”
几个半大小伙子被数落的抬不起头,抿唇不说话。
他们确实混的不咋地。
可长大点儿说不定就不一样了。
王伟光偷偷瞟齐飞飞一眼,她说这些啥意思?
齐飞飞,“咋地?我说的不对?你们不会以为长大点儿就能像强哥一样吧?
王伟光,你说,是强哥过的好,还是你舅过的好?”
王伟光,“啊?”
他从来没想过,这也能放一起比较?
“那肯定是我舅过的好。”
有吃有喝,到哪儿,人都得把他当回事儿。
齐飞飞,“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挨的揍多,还是强哥挨的多?”
王伟光扯扯嘴角,“强哥。”
就齐飞飞上次揍那一回,老农民一辈子都挨不上一次。
齐飞飞,“所以你们成天混个啥劲儿!”
王伟光,是不是有啥路子可以指点他们?
“
齐飞飞说落够了,换了话题,
“对了,上次让你们帮我留意的事儿,咋样了?”
王伟光有些心虚,不是他不好好干,这数九寒天的,大道上都没几个人,他老去人家附近晃悠,也太明显了。
再说他也受不了那冻。
“还,还没结果。”
齐飞飞也不难为他,那件事也不急。
“帮我留意着就行。
我今天来是想问你们个事,你们有谁认识供销社的人吗?”
齐飞飞看着王伟光,他舅舅是公社书记,他应该能认识几个跟供销社搭边的人吧?
再不济,天天在街上晃,应该知道谁家跟供销社的人有关系吧?
刘勇抢先说,“他妈就是供销社的。”
王伟光不情不愿的,“你有啥事儿?”
他一点儿也不想回那个家。
齐飞飞,“那真是太好了。我想买一些布头。再扯几尺红布,小花布……算啦,跟你们说,你们也弄不明白,你带我去找你妈,我自己说。”
不愿意也得去,帮了齐飞飞的忙,说不定就能跟着齐飞飞混了。
“行,走吧。”
出门前,还拿笤帚扫了扫身上,找把破木梳梳了梳头发。
灰头土脸的,跟齐飞飞一块儿出去不合适。
两人出门,刘勇和刘跃进也跟在后面。
几个人在供销社对面站下,王伟光自己去了供销社。
里面依然是人挤人,人挨人。王伟光仗着年轻,又瘦,往里挤去。
“妈,妈……”
快到柜台跟前,使劲儿摆手,示意,让他妈出来。
好几天不朝一面的儿子来了,胡明霞放下手里的尺子。就出了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