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那天,燕京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喻姝心里却仿佛坠着巨石,她已经用妈妈住院这个由头写了足足五天的消息了,如果说这些天都还名副其实的话,那么今天怎么办?
郁拾华是开着上帝视角的皇帝,而她连自己的人生都掌控不了。
总算看着他们三人妥当地过了安检朝她挥手示意,喻姝慢慢往回走,不停安慰自己,好歹有一桩事了结了。
地铁上喻姝竟有点浑浑噩噩起来,那条每天几乎一样的消息和二千多万的违约金不停闪现在她脑海中。
不过她到底分得清这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难受,回家用体温计一量,有点发烧了。
叮——
喻姝刚喝了包冲剂,就听到了来自地狱的传召。
好在她终究没烧坏脑子,看了眼墙上的钟,才不到十二点。
估计不是裘净。
——姝美人,有荣幸邀请你一起在我外婆的寿宴上跳舞吗?
——好几支舞哦~
——还有段黄梅戏,我记得你说过有点会~
满屏荡漾的~,可见关系亲昵。
喻姝打起精神,迅速回复。
——乐意效劳。
又马上想起以温老佛爷的咖位,不在燕京办就算了,否则的话燕京有头脸的人家肯定都回来。
比如郁拾华为首的那个圈子。
郁寰集团也是有年会的,每每有人问她有没有什么才艺,喻姝都是笃定的没有。
想当初为了不让这张脸惹事,她都把找领导签字、会议上做PPT演示的露脸活儿给了林彩,风平浪静过了一年,谁成想最后还是没能逃过。
喻姝清晰记得她第一次和郁拾华同乘一部电梯的尴尬,除她之外还有陪同郁拾华的那些秘书保镖。
是她入职郁寰近一年的一个秋日。
她在午间去集团对面的商场里洗了头买了奶茶和花,特意吹卷的长发还没来得及扎起,一楼电梯门一开,捧着手机的喻姝没看清是下去的方向,便低着头进去了。
郁拾华领着人进来的时候,喻姝正拨弄着一头海藻般的长发,试图将它们挽起夹住。
电梯的镜子里她与郁拾华几乎四目相对。
“郁总好。”
喻姝忙停了手上动作,避免自己的长发甩到郁拾华尊贵的龙体。
她甚至本能地往边上挪了两步。
是了,她在一楼摁按钮时看见那部金色专梯在三楼餐厅往上,肯定远不如自己这部快。
财务部在十九楼,喻姝第一次觉得这楼层太高了!
为什么不在五楼呢。
中间电梯门不是没开过,然而外面的员工看见自家老板以及满当当的随从人员,谁会硬挤上来?
一路磕磕绊绊到十九层,喻姝赔着万分小心出了电梯。
当然,她会被总裁办指定为分管秘书的起因,并不是这次连对话都没有的见面。
而是后面的一次会议。
啊——
每每忆起此,她都想仰天长啸。
都是林彩那个猪头。
根据前段时间和林彩的聊天,看来真的是好事将近,连昔日的八卦天性都收敛了不少,没追着她死缠烂打地问。
她和郁拾华之间就是笔糊涂账,从起因到如今,用苏文婴的话说,连头发丝儿都是不清白的。
昏昏沉沉间,喻姝只感觉自己的灵魂随着视频里的舞蹈动作在摆动,连身体都不是自个儿的了。
等到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分,裘净发来了毫无新意的消息。
喻姝没好意思从上面复制黏贴,勉力打字——妈妈今天出院,我刚从机场回来,不过身体不太舒服,非常抱歉。
她自个儿都觉得像托词,像借口……
裘净的回复比之前几天要快——知道了,你好好养身体。
完全是郁拾华的口吻。
喻姝在被窝里动了下嘴角,这是无力招架的阳谋。
她几乎要从床上滚下来,然后摇摇晃晃去厨房胡乱对付了一顿晚饭。
身体的溃败会带来脆弱感和无力感,只有这种时刻,她会觉得有个合住的室友是件不错的事。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奚燕二字。
这好像是燕子第一次直接打电话。
出事了?
“阿姝,你那边方便我来住几天吗?”
真是瞌睡递枕头,喻姝忍不住笑了:“住几天都成,门牌号知道吧?”
“你那小区安保严得很,左右会开智能通话和你确认的。”
喻姝烧得仅管有些迷糊,但还是察觉得到奚燕言语里的急迫,便道:“你行李甭收拾了,来我这儿当一晚上田螺姑娘就成,反正我的睡衣你也能穿。”
可能奚燕是真的十万火急,喻姝在半小时后就接到了门卫的通话请求。
“先进来啊,晚饭吃过没?”喻姝没着急问她缘由。
奚燕看了眼她额头上的退热贴,默不作声。
“我生了病正自怨自艾着呢,你就赶来陪我了,看来我俩真是心有灵犀。”
她的回答并不影响喻姝手上的动作,她从冰箱里拿出一份便利店的猪排饭,扔进微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