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反应妥妥坐实了张怡的猜测。
她不可置信:“真的有?是谁?有把握吗?”丈夫的行事风格她清楚,绝对不会和人起正面冲突,私底下也是尽量与人为善的。
如果有什么明面上的冲突,那么十有八九……
她忍着诸般情绪,没继续逼迫看起来累得和条狗一般的丈夫,反而去厨房端了一点点心。
越往上走越不容易。
她这点上很能体谅丈夫。
不过张怡心底的厌憎翻涌如潮,她自诩是正常人家的正常人,找的丈夫也是名牌大学毕业,没什么不良嗜好,一路青云直上到了如今。
唯有裴梦宛。
偏偏她还不能嫌这小姑子。
毕竟她丈夫的青云路,大部分都是这小姑子的功劳,可……裴孟初给她收拾烂摊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每次都要得罪一大票人。
这回倒好,城门的火都烧到她这条鱼身上了。
“你是听说什么了?”裴孟初身处其中,有时身临其境得更有体会,有时却不如局外人的妻子来得敏锐。
眼下,显然是后者。
对方率先攻击了妻子的方向。
“去年和解的家长今年又开始闹了。这回明摆着是冲我来的。”张怡去年倒霉,摊上个有精神病的学生,在学校跳楼了。
她作为班主任算是责无旁贷,为免事态影响恶劣,主动积极地配合着所有人,和学校一起完美争取到了这户人家的谅解。
就这样,她的评优和先进也被耽误了。
如今时过境迁,她恨得不行也没办法,只能认着倒霉打起精神继续爱岗敬业得上这逼班。
“怎么看出来的?”
裴孟初微微思索了下,问道。
“有句话很奇怪,那个学生的妈说,张老师你今年也评不上优了,但这不是我们造成的。”
张怡勤勤恳恳地上班倒不是在意个优秀与否,而是她气不过自己一年的努力被贬得一文不值。
“他们闹事,仿佛只是为了闹事,决口不提什么其他事儿。”张怡脑子转得很快,“那就意味着,有人给过他们钱了。他们只管闹事就行。”
“什么时候开始的?”裴孟初出神地问。
“就昨天开始。”
昨天?
裴孟初身子微不可见地晃动了下。
昨天上午,他安排的人完美发动了车祸,喻建国的工程也被迫喊停,等着整改。
“你做了什么?”张怡神情冷却下来。
“是……”裴孟初想说却不知怎么说,因为三番两次帮小妹擦屁股的缘故,姑嫂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
“是梦宛对吧?她怎么了?”张怡这会儿的态度看起来十分友善。
“她找到那个服务员了。”裴孟初简单将裴梦宛失去孩子的经过复述了遍,又懊恼道,“我那时没什么本事,实在帮不到他。”
“哪里轮得到你帮。薛总……他不管吗?”张怡总觉得裴梦宛的所作所为难以用正常人的思维去估计。
她哥还能比薛总厉害?
一提薛总二字,裴孟初的脸沉默了一瞬。
“他那时没管。”再说,裴梦宛算什么,薛重祁但凡顾忌点和老婆的情分,和老婆娘家的关系,怎么会为了个已经没有的私生子搞得大张旗鼓?
被发现了怎么办?
或者干脆,孩子就是他老婆那边的人搞掉的。这又怎么算?
“她叫你把人家怎么了?”张怡越说越惊悚,细细探究自家丈夫的神色,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不是她叫我,是我斟酌的。”裴孟初难以启齿。
对上妻子利剑般的目光,他招架不住地全部说了个一干二净:“对方是个高中生,眼下在燕京。我把她弟弟撞了,她父亲工程停了。”
张怡趋近到自己丈夫面前,闻言一愕,木然问:“她父亲是什么工程?”
“公家招标的一项市政工程。”
裴孟初眼神间无奈之色渐重,轻声说:“我查得不够仔细。他那家公司先前招标都是陪跑,这次不知怎么回事居然中了。”
“你……你是不是傻了?”张怡难以置信地站起身。
“公家的招标案,哪有凭运气进的?人家早就傍上大贵人了,你怎么还说得那么轻松!”
如今倒好,那学生家长带着一票不重样的亲戚,天天在学校门外举着醒目的横幅。
这确实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但十分影响她的名誉,她的名声。已经有好些学生家长来她地方旁敲侧击了,老师间的闲言碎语也不少。
她可不想一辈子在学校里当个苦命苦逼的班主任!
她想跳出去的!
“还有小夏。”张怡看着丈夫麻木的神情,决定搬出杀手锏。老婆没妹妹重要她能理解。
儿子呢。
难道还抵不过一个给人做三多年的妹妹?
“他也出事了?”这次裴孟初惊得差点起身打翻桌上的茶盏。
“没有。但小夏今天和我说,他放学回家有人在盯着他看。”如果只是她的这件事,她能理解成是意外,是她流年不利。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