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说,谢谢大家观看。
人刚出门,陈野就开腔了:“哎呀,这哥们一看就没练过,没框架,也没节奏,比前面那个小吴差老鼻子劲了。”
他拿起李朝闻的报名表,要往淘汰的那一堆里扔。
于磐抓住他手腕:“还行啦,跳挺可爱的。”
他说不清原因,他就是想留下他。
陈野特纳闷,眉头一皱,转头问杨雨荷:“诶,是不这个学弟问于磐是谁来的?” 他看杨姐没马上想起来,还挤眉弄眼地使劲提示:“就内啥,就填报名表时候。”
“好像是吧?”杨姐不记得了。
“咋?”于磐问。他的“咋”和“啥”的发音,都是跟陈野学的,陈野东北腔太重,把于磐教成了不伦不类的口音。
陈野轻蔑地笑了一声:“害,说要跟你拜把子学徒。”
“那叫拜师学艺。”有人纠正他。
“那来喔,我也就这两年练出来的啊。”于磐在台北时被管制得太严,跳舞就是不务正业,他会收到大伯紧箍咒一般的“我对你太失望了”。
所以他来到合肥,除了上课就是泡在舞房。
“哪能跟你比呢?你学跳舞比王八学游泳都快。”陈野觉得自己是在夸人,还不忘自夸道:“而且我教你的,我教得好。”
于磐翻了他一个白眼。
“这个小学弟挺好看的,留下来当门面呗。”杨雨荷劝道:“哪有那么多基础扎实的?”
“也行嘛,先要着,大家一起练舞嘛
。”其他人说。
“你们真是,肤浅。”陈野再次拿起小李的报名表,放进通过的那叠:“得得得,下一个吧。”
李朝闻到现在还以为,他那破水平能进街舞社,是沾了吴子楷的光呢。
五年后的李朝闻吃巧克力依旧专心致志,他吃掉了半块,跟于磐说:“这个kuhflecken太甜了,下次还是买darkmilk的吧。”
要求还挺多,于磐勾起嘴角笑了。
间歇泉。
这是几天以来,李朝闻第一次觉得有点热,他把手套都摘了。
这看起来像一片沼泽地,几乎没有积雪,一层温水浮在荒草中间,蒸出的白汽云雾缭绕。
“怎么一股臭味?喷泉在哪呢?”
李朝闻正纳闷,便看见地里一处咕嘟咕嘟的,像水烧开了。
“哇哦!”
气势磅礴的水声把他吓了一跳,十几米高的水柱从泉眼里凭空冒出来,其上的白雾如炊烟袅袅,不绝如缕。
小李离得太近,连皮肤都能感觉到温热,他很惊喜地望向于磐:“这么神奇?”
“怎样?这只是个小的,前面还有。”于磐背着手,扬扬头。
果然,不远处有一堆游客围成一个大圈,在等待大喷泉的爆发。
他们挤进人群,看到雪和土壤更加泾渭分明,但凡是有水流过的地方,全部冰消雪融,像缩小版的冰川入海图。
光是泉眼,就比入口那个大了好几倍。
李朝闻问:“这个多久喷一次?”
“五分钟一次。Strokkur的间歇泉是喷发间隔最短的,大家一般都来这边看。”于磐神秘地说:“火星也有间歇泉,黑黑的,长得跟蜘蛛一样。”
“万一真的是蜘蛛呢?”
小李话音未落,水洼中央开始隆隆作响,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出,底部破碎的水花四散,顶部的水柱则汇作一股,澎湃激扬,直冲云霄。
泉水从狂暴变得温柔,最终缓缓落幕。
人们放下录像的手机,和同伴啧啧称奇时,喷泉又迸出碗口形状的小水花,像舞剧演员似的,掌声多了还能再加一曲。
于是游客们慌忙再举起手机拍照。
李朝闻的思维很跳跃,他一歪脑袋,无厘头地说:“一声长一声短的,你看像不像火星的蜘蛛,在给我们发摩斯电码。”
他根本不像学理工的男生,说话唯心主义色彩太浓,只讲浪漫,不讲科学,上大学的时候,同专业的朋友都说不懂他的脑回路。
偏偏于磐能接住。
“地心不是冰川就是熔岩,要耐寒耐热的蜘蛛才行喔,超厉害的那种。”
李朝闻噗地一声笑出来:“你猜我们这么说,是地理老师还是生物老师先生气?”
他爸老李就是高中地理老师,成天跟学生生气,动不动就让人出去罚站。
“要他管?”于磐叼起一颗烟。
从小李的角度看,他突然很像痞帅的校霸:
台湾偶像剧里,上课的时候回答不出火星的位置,追人的时候,会故意拿蜘蛛吓唬心上人的那种。
说不出哪不一样,但于磐好像变得鲜活了些。
“嘿嘿,火星蜘蛛,挺有意思的,有朝一日写进剧本。”小李说。
“你不拍视频?”于磐问。
“拍拍拍!”其实李朝闻刚才就想好怎么拍了,他掏出摄像机交给于磐:“能不能让喷泉看起来像我喷出来的?”
“应该可以吧。”于磐情不自禁地笑了。
小李挪到合适的位置,往后弯腰,然后把嘴长得像要生吞一头牛那么大,他不顾腰酸背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