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绣球开了,我就想着,你要是看不到多可惜啊。”
“这是我随机选的一朵,还不知道它是什么颜色呢。”
“粉白色的,很好看。”钟宁将花接了过去,不期然发现花茎早就被捂热了,“我也很喜欢,谢谢你,拾青,花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谢拾青红唇微扬,弧度又明显了许多。
“宁宁有想好晚饭去哪里吗?”
“还没有。”钟宁沉吟了一会儿说,“中午是我选的地方,晚上就你来选吧,一人一次才公平嘛。”
“这样的话,我们可不可以……去你的家里用晚饭呢?”谢拾青就有些为难地咬着唇,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吐露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内容,“我现在的样子,去餐厅有些不方便。”
钟宁恍然明悟。
谢拾青还坐着轮椅呢,以她高自尊的性格,能坚持出门,要人推着来学校已经是很勉强自己的表现了,之前穿着病号服到处跑,那是精神失控,已经完全顾不得这些。
现在理智回归,她会觉得出门用餐很难接受,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她中午还陪自己去餐馆……难道是物极必反到连拒绝都不敢说了吗?
钟宁心下懊恼,觉得自己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实在有点对不起她。
“那就回我家吧。”
谢拾青果然松了口气。
“可是我不会做饭,我们点外卖吗?”钟宁说。
“可以吗?”谢拾青微微歪着头,央求似的问。
钟宁揉了揉额角,“你不要这样啊。”她苦口婆心地说,“如果你有想法和需求,正常提出来就是了,不要这样小心翼翼地迁就我。”
“可是……我想要让你开心,不想让你不高兴。”谢拾青低垂着眼眸,“我是做错事的人,想要征求你的原谅,讨好你难道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而且我不会觉得委屈了,我喜欢宁宁,宁宁高兴,我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这是我心甘情愿要做的。”
听了她的说辞,钟宁说不出话来。
从逻辑上讲,做错事的人就是需要作出补偿的行动,而喜欢一个人,想要让对方开心,也是合乎情理的。
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钟宁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说她现在就不怪谢拾青了?那是不可能的。
不等她理顺脑子里的思绪,谢拾青就掏出手机,凑到她身边,“宁宁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可以现在点,送过来还要一段时间呢。”
钟宁刚要理清的线头被她打断,掉回了乱七八糟的线团里。
吃当然是人生头号大事,谢拾青还在一旁不断介绍一些餐馆的招牌美食,说这些菜肴的口感,听得她完全想不了其它事情。
“那就点这家吧。”
小区是有电梯的,不过入户门那里有一个门槛,轮椅要过去就有点难了。
钟宁没想太多,俯下身弯腰直接把谢拾青抱了起来,保镖就跟在后面自动自觉地抬上轮椅,一起进屋了。
把轮椅送回屋里,她转头就下了楼,钟宁一回身的功夫门都关上了。
好吧。
谢拾青身边的人都是极有眼色的,那种呆愣愣的人在她手下待不过一分钟。
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钟宁的房间其实还没收拾完,她本来是计划昨天晚上把行李都整理出来,但是被谢拾青给打乱了。
这是个小跃层,楼上楼下都有卧室,面积很大,论视野自然是楼上更好,不过她还在犹豫,因为来回走楼梯怪费事的。
因此两个行李箱都摆在客厅,一个已经打开了,洗漱用品被拿了出来。
钟宁把谢拾青放到沙发上,就把行李箱合上,两个一起推到了角落,免得大咧咧放着碍事。
“要不要喝水?冰箱里只有可乐和雪碧,还有酸奶。”
她还没来得及采购呢,这是之前顺手从楼下超市带的。
谢拾青在沙发上坐着,莫名显出一种拘谨来,这个环境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空气中弥漫着不熟悉的气味,沙发上罩着一条摸起来有些粗糙的带着花纹的布巾。
钟宁的声音时远时近,她只能不断转着头,像向日葵追寻太阳似的,专注地聆听对方发出的任何细碎的声音。
“一点水就可以了。”谢拾青说。
在等待钟宁洗杯子倒水的间歇里,她回忆了一下自己今天所有的言谈举止,在心中默默估量了一番。
非常好,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很可怜,很完美。
短时间内历经了两次分手的危机,谢拾青已经充分地感受到了钟宁的决绝。认识的人都觉得她才是那个自我的人,可她却觉得,钟宁的自我还要凌驾于她之上。
她是一个坚固的圆,完美无缺,绝不会有被外力破坏改变的可能。
自己纵然可以鼓动唇舌,利用言语的魔力,去影响她,但绝不能妄图去改变她,让她为自己的意愿让步,这样的后果,谢拾青已经充分体验过了。
她不能说全部的真话,钟宁在知道自己利用她的真相后,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可她也不能说全部的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