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以后找了镜子,钟宁哇哦一声,“羞涩大学生和成熟大御姐。”
“这搭配很火的。”
谢拾青有点不自在地捏了捏珍珠耳坠。
明明她出门在外也经常做一些宣誓主权的举动,比如牵手啊,接吻之类的。
可是换情侣装的感觉又不一样。
是一种很玄妙的,含蓄地表达“我们两个是爱人”,这样的意思,路上看到的每一个人都不会误会,天然地就把她们划成一个群体。
钟宁抓了抓头发,左扭扭头,右扭扭头,非常满意。
果然是脸嫩,年纪轻,做这种打扮一点也不违和,满满的都是青春的气息,配上她清澈的眸光,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更小一些。
“哈哈,你说我们去商场,会不会有人觉得,我是你包养的小奶狗啊。”
尤其谢拾青还要带着墨镜,很有一种冷淡高傲的气质。
“不过其实也差不多呢。”她又笑眯眯地说,“毕竟拾青给我打了好多钱啊。”
怕这人误会自己是在要钱,钟宁补充道:“不用再给我转钱了,真的不用。”
她提起以前的事,谢拾青倒是一僵。
说到从前,她就不免要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些蠢事,想到她对钟宁仍然隐瞒了许多东西,生怕钟宁开始追忆往昔,开口说道:“你不喜欢的事我不会做的。”
“咱们现在就走吗?要不要带上松茸一起?”
提到狗,钟宁的心思就转了过去,“带着吧,没有让它一直待在家里的道理,何况它睡醒了要是发现咱俩出门没带它,肯定又要生气了。”
她笑着捏了一下谢拾青的脸,调侃道:“我都不知道你俩谁的脾气更大。”
谢拾青不加思索道:“我当然比它大多了!”
说出口才觉得不对,差点咬了自己舌头,“不是,是我的脾气比较好,它才脾气坏。”
钟宁乐不可支,避免人恼羞成怒,赶紧收了笑意,“是是是,我们拾青脾气最好了,比松茸强多了。”
两人久违地一起散步,江景优美,观景的人很多,却有一种嘈杂中的安静,水声混合人声,如同一种模糊的白噪音。
两个人十指相扣,微风轻拂。谢拾青很忽然就开口了:“你看到我在家里放那么多监控,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问完了,她自己先惊讶了,不清楚怎么就说出了口,可心情竟然很平静,一点也不慌张。
钟宁一直没说这件事,就是等着谢拾青主动开口来问,希望她有主动面对问题的勇气,和敢于询问的底气。
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回去:“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想要说些什么呢?”
谢拾青的心情还是很平静,甚至有点想要笑出来,“普通人家里,一个两个监控就最多了,我在家里放了十六个。”
“是远远超出正常范畴的,我知道,你干嘛明知故问。”
钟宁放柔了声音,一时间甚至不好区分是她的声音更柔和,还是吹皱江水的晚风更柔。
“我对数量,没有什么想法,倒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想要放这么多的监控。”
“是出自什么原因呢?能和我说一说吗?”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话可能会说谎,但是眼神不会,可谢拾青目盲,她的眼神是没有焦距的,谈不上眼神,现在又被墨镜挡了个严实,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的嘴唇紧抿着,没有答复。
钟宁也不催促,就这样耐心地等,仿佛她刚刚什么都没问,给足了谢拾青思考的时间。
让她认真去想,自己要不要说,说了以后,又能接受什么样的结果。
在路边的小摊贩那里,钟宁买了一个能别在头上的小风车发夹,有风就会呼呼转起来。
她同样也在心中预演,谢拾青会给出什么答案,她又该做出怎么样的反应,才是最合适的。
说还是不说,说的话内容是什么,都要斟酌一番。
又走出了五十几米,谢拾青的声音低低地从她的唇齿间发出,它太轻微,刚出口的一点热气,立刻就被秋风吹散,化作了淡淡的凉意。
“我……上次分开后,我没有办法忍受你不在身边的时间。”
她的声音像是夜晚玻璃窗上缓慢凝结的霜花,有一种知道白日降临就会融化,却仍要孤注一掷的一往无前。
“我不能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不能要求你在出门的时候一直和我电话联系。”
——更不能像之前那样偷偷放窃听器,一旦被发现,她长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我只能在家里尽情挥洒自己的占有欲,放纵害怕和焦虑的情绪,想要无时无刻都听到你的声音。”
如果谢拾青平时一直表现得很正常,想要她吐露出真心话,的确非常有难度,她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很难下定决心,去揭开外面的黑罩子,露出里层的心。
可分手危机的时候,她的病情已经暴露了,钟宁不仅没走,反倒怜惜她,原谅她,那她还有什么怕的呢?
坦白的底气,源于钟宁的表现。
让她有一种不论自己说什么,表露出了怎样的自己,都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