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把纸条和录音笔都拿起来,走到谢拾青身边,低声说道:“房间内没有人,所有的东西都还在,我在茶几上发现了这个。”
她把纸上的内容念了出来,又默默将录音笔放到了谢拾青的手里。
随后非常体贴地走出去,把门关上了。
谢拾青握着这支笔,冰凉的笔身仿若一把匕首,径直插入她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撕扯般的剧痛。
她是什么呢,是即将被肢解的做成标本的昆虫吗?是最该死的罪人吗?
她靠着墙,一点点滑到地上,很长一段时间内头都是晕的,没办法思考。
没有原谅……钟宁根本没有原谅我……
是我想的太美。
我以为她态度和善又温情,就是一个和解的信号,殊不知,这是送去安乐前享受的最后一点快乐,是藏在美味里的毒药。
她这样做,只为了麻痹我。
谢拾青深深吸气,就好似有什么捂住了她的口鼻,让她无法汲取空气中的氧气似的。
手指颤抖着,她几次三番拿不住录音笔,让它滚落到地上,再不顾形象地趴下来找。
一次磕碰撞到了开关,钟宁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谢拾青瞬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就这样跪在地上,大气不喘一下。
“你听到这份录音,应该是在早上吧。早上好,不知道你昨晚睡得好不好。”
钟宁的语气非常平淡,平淡到了一定程度,就是冷淡,是冷漠。
她的话里还带着很浓的气音,就好似随时随地都在叹息,每一个字里,都包含着心中的一缕惆怅。
“我走了,离开风城,离开这里。我承认这是很不负责任的做法,只是现在也没有什么需要我负责的,所以就原谅我的自私任性吧。”
“我已经没有办法,在这里再待下去了。”
“拾青,我真的很爱你,哪怕到现在,我的感情还是没变。但我不能和你再继续下去了,很奇怪,其实我曾经想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可从未想过,我们有一天真的会分开,事情走到这样的地步,不是你的问题,我想也不是我的问题,只是我们不太合适。”
谢拾青一下扑倒了,好似有谁瞬间抽走了她的脊椎,让她直接瘫软到了地上,浑身无力,一种晕眩的反胃感突然出现,像是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胃,用力挤压。
可是却没谁将她扶起,焦急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录音仍在不急不缓地播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我不应该把我的观念,强加到你身上,让你来适应我,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我做错了。我在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底色,妄图做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想要像上帝一样重新塑造灵魂,岂不是痴心妄想?”
“你一直是一位很优秀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以及超出常人的毅力和能力,希望你的事业能走得更远,人生永远光辉灿烂。”
“不是啊……”谢拾青哽咽着喃喃,她的眼泪汇聚成一个水洼,足够深,足够让她溺毙,“不是这样的……”
她真的干呕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钟宁话里的夸赞,还是她毫不留情的决心——她已经决定彻底抽身出去,并干脆利落地斩断了两人的联系。
“如果可以的话,或许要麻烦你和母亲说一下这件事,我自愿脱离钟家。或者不说也可以,她迟早也会知道。”
“就这样吧,希望你今后一切顺利,别再来找我了。”
谢拾青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剧烈的抽泣,却在声音刚出现,响起的一瞬,立刻止住了。
她像倒在暴风雨到来的船上,船身晃荡,时而飞起,时而下沉,海面与天空似乎连在一起,雨水仿若弹幕,将她的躯体穿透,将血液冲刷,只留下被冰冷浸泡的空洞。
我死了吗?
谢拾青蜷缩着,牙关紧紧咬住,喉咙里咯咯做响。
我要死了吗?
这是噩梦还是地狱,不然她怎么会听见这样的话?比最锋利的匕首还要伤人,割得她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最担心的噩梦终于降临到了现实,她做了错误的选择,自以为能天衣无缝地隐瞒住,沾沾自喜地只考虑当时,不考虑未来。
这就是她收到的恶果。
是她应得的报应。
保镖过了一段时间回到房间,就看到雇主倒在地上,仿佛触电一般抽搐,惊得她赶紧就叫了救护车,把人背下楼,同时开车往医院去赶。
谢拾青的手仍旧死死攥着那根录音笔,哪怕是陷入惊厥和梦魇,也没有松开。
彼时的钟宁刚醒,正沉浸在迎接自由的心境当中。
她虽然出了国,但是什么都没买没带,只要有钱的话,所有东西都可以重新购置。
解决完芯片的事以后,钟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订酒店。
“先去哪儿呢?”她伸了个懒腰,看向米歇尔,“我第一次来,你有什么推荐的景点吗?哪儿都行,我没有时间限制。”
这位焦糖一样的美人不加思索地说:“这里比较有名的景点一个是毕叶尔歌剧院,最近演出的是《汉密尔顿》;罗菲河畔,散步的好地方;中央大街,逛街购物的好去处;还有约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