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了,朕怕他把少傅折腾死。方才喝下的药全吐了,朕等着东明再熬一碗回来,少傅快去歇息吧。”
梅砚似乎料到了他会这么说, 也不意外, 叹了口气在旁边坐下。
“你这刀子嘴豆腐心的脾气也不知道学了谁, 南曛郡这一病,分明心疼地要死, 嘴上却还是骂个没完。”
宋澜垂了眸子没说话。
他是个很通透的人, 素来爱憎分明,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对宋南曛到底是什么态度。血脉总是会令亲情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愫, 宋南曛和宋云川一样, 都是他的手足至亲。
那孩子虽骄纵, 虽曾被仇恨蒙蔽了本心, 但也迷途知返, 脆生生地喊他“哥”了呢。
宋澜抿唇笑了笑,有些赧:“少傅别取笑朕。”
梅砚哪里是在取笑他了,但见他心中有数,有些话也就不再多说,转而道:“那吴知县已经都交代了,还真做了假账,已经交给沈大人去详查了。”
吴垠的事宋澜从没担心过什么,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抬头往窗外看了看,见夜色已深,沈蔚等人恐怕都睡了。
“太晚了,少傅去歇着吧,朕等东明送药过来。”
梅砚见他这样子也不再强留,他今日也累了,临走之前只嘱咐:“困了就使唤人去叫我,不想叫我就去叫东明,不过沈大人就算了,他实在不太会照顾人。”
宋澜点点头,正巧东明送了药过来,梅砚便被宋澜劝回房歇着了。
他接过药,吩咐东明也去歇着,才去唤宋南曛:“宋南曛,起来把药喝了。”
宋南曛“哼唧”两声,睡得还很香。
压了压火气,宋澜把药搁在桌子上,才回去敲了敲宋南曛的脑袋,“起来喝药,这次不许吐。”
他已经被宋南曛毁了两身袍子。
宋南曛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强撑着坐起身来,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全是血丝,看见那药就直皱眉。
“皇兄,臣弟不想喝药了,我太困了,您让我睡觉吧。”
宋澜不吃他这一套,把药碗端了过来,“沈蔚就是这么照顾你的?不想喝药就不喝了?怪不得那大夫说你是没被照顾好才越病越重。”
宋南曛有些愧疚的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好像把沈尚书给卖了。
“皇兄别怪沈尚书,他碍着身份,不好责令我。”
宋澜搅汤药的勺子一顿,抬眸:“你又任性了?”
缩了缩,“臣弟不敢。”
这副样子实在是让人心疼,宋澜自己呼了两口气,算是消了消气,低头把药吹凉了送到宋南曛嘴边。
“你最好不敢,喝药,这是圣旨。”
宋南曛哪敢让宋澜喂他,忙要伸手去接那药碗,连连道:“皇兄,我自己喝,我自己喝。”
然而手碰上药碗,软绵绵地没有力气,根本不能将碗从宋澜手里夺过去。
“一天吐那么多次,你还有力气端碗么?”宋澜笑他,难得有些温柔,又把药往前递了递,“快点,再不喝就凉了,朕可不想真把东明喊起来再去给你熬。”
鬼使神差地,宋南曛就这样喝完了一碗药,别说吐,连苦都不觉得。许是温度刚好,许是他胃里实在没有东西了,又或者是宋澜这一碗药喂得不急不缓,什么都恰到好处,什么都无可挑剔。
宋澜把空了的药碗搁下,看他一眼,“要糖吗?”
“什……什么?”宋南曛一时没反应过来。
宋澜也不知道要怎么答,想了想,干脆一本正经地解释:“少傅喝完药总会喜欢吃一块糖,你呢,要吃糖吗?”
见宋南曛一直呆愣着不说话,宋澜觉得孩子大概还是病得厉害,十六岁还没及冠,那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都爱吃甜的。
宋澜也不等宋南曛回话,干脆利落地起身就要去找糖,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的床上传来抽抽搭搭的哭泣声。
他莫名其妙地转头,见宋南曛抱着被子哭得一颤一颤的,蜡黄的脸上血色全无,一双眼睛又红又肿。
眼泪像珍珠,滴答又滴答。
“你哭什么,朕又骂你了?”
宋南曛本来正哭得起兴,结果被宋澜这么硬邦邦地一问,吓得哆嗦了一下,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哭也哭不出来了。
宋澜撩着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不是又要吐吧……”
“没,没想吐。”宋南曛把气喘匀了,支支吾吾地说。
“那你哭什么?”宋澜颇有些嫌弃,“而且连哭都不会哭!”
宋南曛更委屈了。
“我……没……”
其实药不苦,没必要找块糖来吃,可是,可是。
静默了好一会儿,宋南曛才抬起袖子狠狠擦了一把眼泪,直把眼角擦得通红,眸子里度上了些许倔强。
他今年十六岁,与自己这位皇兄明里暗里别扭了十六年。
小时候,徐清纵告诉他,说他总有一天会当太子,可他看着宋澜在东宫里那步履维艰的样子,一点都羡慕不起来。
大些时候,他真的有些开始羡慕了,却也只是羡慕宋澜得了一位极好的少傅,他吵着嚷着让父皇也给自己一位先生,如愿拜了陆延生以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