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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上官云鹤便知道自己激于义愤,一时失言了,果然见皇帝陛下变得面色铁青。攥着佛珠的右手,已经因为使力而青白一片了。
上官丞相向来把融亲王这些皇亲国戚,视为‘国之蠹虫’,那是相当的瞧不起。且随着当国日久,已经习惯了乾纲独断,言谈间自然没有那么多顾忌。
可他对融亲王一阵毫不留情的痛批,却有意无意揭了皇帝的龙鳞……要知道融亲王乃是奉旨办差,做得好坏都代表皇帝的意思。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在皇帝耳中,上官丞相骂融亲王‘投降赔款’、‘寡廉鲜耻’、‘丧尽天良’,不是指桑骂槐是什么?
虽然修的是不动禅,但兴化帝毕竟还没有真修成佛祖,且就算是佛祖,也有不忿明王吼!他方才听着融亲王说‘秦人只知齐国有丞相,不知齐国有皇帝。’心里就十分不对味,现在又听上官丞相几近公然的指责,显然已经不把他这皇帝当盘菜了!
我们说了,兴化帝修禅是为了当更长时间的皇帝,而不是真他娘的当和尚。一股无明业火腾地蹿起,皇帝满心满脑就只剩下一句话:‘试问今日之天下,是你上官家的,还是俺们齐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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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皇帝面色不善,上官丞相赶紧叩首请罪道:“老臣失言了,请陛下恕罪。”
皇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久才语调生硬道:“只要丞相把银子出了,何罪之有?”
“这……”老丞相知道皇帝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但对齐国负责的信念却也颇为坚定。上官云鹤的心中展开了激烈的斗争,不知不觉已经汗流浃背了。
皇帝也不催促,只是在有节奏的滑动手中的念珠,就像在为丞相计数一般。
良久良久,当那念珠滑过第一百零八颗时,皇帝的眉毛终于竖了起来,声音冰冷刺骨道:“今朕已不能做主乎?”
上官丞相叩首连连,泣声道:“非臣独专,实乃国帑已有所用,无法拿出这么多闲钱啊……”
“那你能拿多少?”皇帝强抑着怒气道:“当国当国,都当得国都被围了,难道不是你们的过失吗?为上京解围、为君父解忧,难道不是你们的责任吗!”这下说实话了……兴化帝只希望能太太平平的当皇帝,安安稳稳的修金身,与这件大事比起来,什么民生疾苦,国事困顿,都是可以忽略的小问题……
是以秦国仅仅一拨‘幽浮’轰炸,兴化帝便迫不及待的息事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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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丞相心中悲凉一叹,知道不出点儿血,这一关是过不去了。只好垂首道:“国帑认一半吧。”
皇帝这才面色稍霁,他也知道上官丞相不容易,让人将老泪纵横的老丞相扶起来,又象征性的安慰几句,便摊派道:“国事天下事,不是丞相一个人的事,国帑负责三百万就可以了,剩下的一半咱们再凑凑。”
说着便望向身边侍立的黄太监,沉声问道:“老黄,内帑还有多少结余?”
“回陛下,”黄太监轻声道:“还有二百万两,但若是扣掉必要的花销,就还有五十万两不到了。”
“唔,国家有事,后宫也得省着点花。”兴化帝沉声道:“拿一百万两出来,算是朕给国家的支援了。”
“陛下……唉,老奴勉为其难吧。”黄太监唉声叹气道。
皇帝这样一说,老和尚与融亲王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慧能双手合十道:“陛下为使我大齐百姓免于刀兵,竟节衣缩食、苛以待己,拿内帑支援善款。这大慈大悲之举,必将为佛祖知悉,使陛下的修行之路更加平坦。”
“阿弥陀佛……”皇帝肃然称颂道。
跟着向佛祖问声好,慧能禅师便慷慨道:“贫僧深感敬佩,便将为塑佛祖金身,筹集十年所得的七万两黄金贡献出来吧。”七万两黄金便是七十万两白银,乃是不折不扣的巨资。
“还是不必了吧……”皇帝也惊讶道:“这都是供奉给佛祖的,我们怎好挪作他用呢?”
“陛下之念了。”老和尚呵呵笑道:“我佛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眼下可救上京城中百万人命,这该是多少层宝塔呢?佛祖定然是高兴的。”
“我佛慈悲。”兴化帝心悦诚服道。说着便看向融亲王,等他答话。
“臣弟也不能落于人后,”融亲王满面肉痛道:“就把我家里所有的现银都拿出来吧……”
“多少?”皇帝却不是好糊弄的。
“五……万两。”融亲王颇为害羞道:“臣弟花销颇大,一时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兴化帝哂笑一声,淡淡道:“事儿是你们那伙人提议的,数也是你定下的,想要推脱责任是不可能的。”说着一字一句道:“一百三十万两,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皇兄饶命啊,臣弟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个五十万来,”融亲王一边磕头一边嚎丧道:“不信您可以去抄家啊……”
“谁让你自个出了?”皇帝不耐烦的挥挥衣袖道:“给你一道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