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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能重新从碳化的木块中探出头来。

火蛇终于蔓延至罗伊的身躯,浓烟滚滚升天而去。

石台被火光包围,所有看似类人的形体最终消失不见,代替成为草木灰中的黑色骨头。

很久以后,唐烛才敢去看阿亚尔,她的脸被大火烤的略微泛红,虔诚为罗伊念完最后一句祷告词。

最后,他们就在这“焚尸台”旁告别。

唐烛试探着说:“风暴天就快要结束了,能载你回家的船就在三天后启程。”

女人低垂着眼睑:“您怎么知道我是说风暴天的事。”

他如实回答:“我上午问了付涼。”

阿亚尔说:“这样啊,那看来真的要结束了。”

她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您是个好人。”

唐烛怔了怔:“……我”

“是。”她说。

他连连摆手,觉得自己压根没帮上忙:“不,付涼才是。”

闻声,阿亚尔顿了顿:“是,我很感谢他……您很了解他?我的意思是,如果您觉得他是好人的话,那么他一定是的。”

“嗯……应该算是吧。我理解多数人难以这么评价他。”唐烛很难形容他,只能从自己身上入手:“毕竟被人看穿的感觉,不是很好。”

不过幸亏付涼并没有某些男主“热衷于拯救每个平凡人”的爱好。

他的爱好有且仅有追逐令自己着迷的事物。

比如研究各个地区的泥土黏度、不同产地的墨水颜色及气味差异、人类情绪对文字书写的影响等等……

阿亚尔没有在意唐烛的走神,浅浅道:“几年前,我跟随家人去过伦敦一次。那时候卡文迪许先生便已经受人瞩目。贵族青睐他更妒忌他,平民崇拜他却也消遣他……”

她更像是替付涼抱不平:大家欢呼着推他上神坛,又期待着神战损的那一天。

唐烛猜测自己也会是人群中的一员,如果没有提前得知未来的故事情节的话。

因此他不想过多评论其他,只是说:“人就是这样,不是么。”

最后,唐烛从怀中拿出一只系着麻绳的小小玻璃瓶,在最接近罗伊的废墟旁装了一点点灰烬,交到了阿亚尔手中。

他舒了口气,像是再与一个故友聊天:“准备什么时候返航?”

阿亚尔握紧了那只瓶子,像抓着一颗透明的心脏。

她沉默了片刻,缓慢却坚定道:“等天晴了。”

不久后,唐烛将她送走。

他站在大敞着的黑色铁门里,目送马车消失在道路拐角。

背后余温未尽,手臂伤口上临时涂抹的麻药慢慢失去疗效,卷土重来的痛感越加清晰。

他抽了口冷气,原地踱了几步,却没能走远。

毋庸置疑的是,他仍旧对阿亚尔那句“您很了解他?”耿耿于怀。

唐烛原以为自己早已获得先机,他比这世界中的任何人都要率先了解付涼。

因此他相信自己能借助于此,预判对方的心态与处事方法。

但当他与一双如此冷静的眼对视时,完全没预料到他即将看到的是什么。

像书中那位名声远扬的天才侦探初次登场时,对亨特警长说的。

“时间在身体上划开的伤口,永远不会愈合。”

唐烛摸了摸自虎口蔓延而上的旧疤。

记忆中,他的身边从没有过时刻陪伴的朋友或爱人。换句话说,从来不会有谁了解他那段成名前不堪回首的历史。

付涼的质问,带给他不切实际的错觉。

像是很多年前,他们就认识。

……

当他陷入比灰烬更难复生的回忆时,圆形焚尸台旁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促使他回过神的,是眼前木炭上多出的一张信纸。

唐烛顺着燃烧的纸张向上,找到了一只修长的左手,裹着昂贵西服的手臂,与一张情绪依旧寡淡的侧脸。

因为不久前的对话,使他难以开口寒暄,只得站在原地看着那封熟悉的信消失在风雨里。

“现在可以回去了吗。”付涼完成了不像样的“祭奠”,拍了拍手打破沉默。

唐烛有些吃惊,更多的是疑惑:“你、你说什么?”

他甚至转头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此刻附近只有他们两人。

对方另只手里还有一把未打开的伞,语气略显不耐烦:“你已经送走他们两个了,可以回去了吗……”

不等他误解,付涼又道:“维纳让我来找你。”

“或许……是因为我刚刚在船上找你,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只是——”

“并不是因为这个。”青年无情打断,一双漆黑的眼转而看向他。

“那……”唐烛被盯着,紧张到几乎感觉不出身上隐隐发作的痛楚。

以付侦探敏锐的观察力,当然能察觉出他的警惕,可惜他还是没选择把视线收回去,继续说:“他想邀请你去度假,让我转达。”

唐烛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啊??维纳大人……邀请我?”

还是度假?

付涼冷静道:“嗯,他一听说你受伤的事,就决定了。”

唐烛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