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嗯。他们把修道院以及周围几十百英亩的土地都买了下来,用来给那瞎眼老头子养老。”
“瞎眼老头子?你是认识他吗?”他听着耳畔的男音,还是不禁在看见遥远山丘上一片黑压压的建筑后感慨出声,“简直是城堡的规模。”
“算是认识。”青年如实说:“早在我没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和老山姆成为了朋友,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喜欢收藏一些书。”
“这就好办了。”
唐烛终于听听到了一条好消息,扭过头说:“既然是伯爵的朋友,那么一定很愿意帮你的。”
可他还是高估了这人对人际关系的处理能力。
果然,下一秒付涼便把这条“好消息”粉碎,“但实际上,他的那只眼睛就是被我搞瞎的。”
唐烛怔在原地,约莫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缓过来,干由衷建议道:“那、那咱们还是调转方向,回去重新想办法吧。”
“只是一只眼睛而已。”
可对方还在试图安慰他,口中轻松吐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没死已经很好了。”
他倒吸一口冷气,讪讪笑着问,“付涼,我们今晚还可以回家的是吧?”
付涼被他的摸样逗笑,故意道:“说不好。”
马车在雨中停泊,车夫率先去往庄园递上拜帖。
唐烛见那人还不回来,掏出口袋里的金色怀表道:“五分钟了,他不会已经被老山姆的佣人埋进后花园了吧?”
“不会。那老头视力不好,这时候一定站在三楼举着望远镜往我们这边看,待会进去之后你可以瞧见他向外凸起的肚子已经被雨水打湿。毕竟被雨打湿的手能来得及擦干净,但衣服就没那么好换了。”
可他现在却完全没有想去印证的心思,直到车夫回来,又将马车驶入过分宽阔的院落中。
庄园内的佣人搬来下车凳,举着几把伞来迎接。
唐烛这才缓过神。
“等等付涼。”
他向后拉住欲要下车的青年,虽然唐烛知道这人可能还在生气,但“大难临头”他也顾不上别的,温温吞吞小声道:“待会、待会不论发生什么,都得和我待在一起。”
付涼望着他看了会儿,点头答应下来。接着牵起唐烛那只手一同往下走。
唐烛的脚甫一落地,就看见了门牌上挂着的17号字样。
“等等,这荒郊野岭还有别的人住吗?”
车厢外的风雨不小,青年毫不避讳周边佣人的存在,在伞下笑着提醒他,“可能这里的主人比较喜欢17这个数字也说不定。不过唐烛,在芬科庄园内,记得必须遵循一条守则。”
他环顾为他们撑伞的人表情并无异样,才回望过去,“什么?”
“那就是尽量劝着我,我是说如果我又忍不住想发火的话。”付涼面色上的笑容更浓,“不要让我想弄瞎他唯一剩下的眼。”
唐烛是在几乎失去方向感以后才发现他们被人带到了餐厅。
这个地方说是餐厅也只是因为在偌大的室内摆放着一张满是佳肴的餐桌。其实这里更像是礼堂,因为在餐桌前方设立了一片宽阔的圆形木质舞台。
而舞台边沙发上坐着的就是这里的主人,一个体态臃肿的六十岁左右的男人。
他戴着副铜制古董眼镜,一只眼睛因为他们的到来而骨碌碌转动过来,另只则是全然没有反应的义眼。
唐烛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被老山姆假人样的五官吓了一跳。
但他也很自觉地环顾四周,确保室内除去他们之外只有两个中年女性/佣人存在才稍作安心。
走在前面的付涼却毫无防备心地落座,甚至在自己身旁为唐烛也拉出一把高背椅示意他休息会儿。
“许久不见,艾伯特殿下。”
老山姆从舞台边的沙发上起身,被人搀扶着往餐桌方向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唐烛瞧见了这老头身上,正如付涼方才所说的被雨水打湿的痕迹。
他不禁咽了咽口水,不自觉把身体往青年的位置挪了挪。
“是很久了,久到我以为你会忘记我是谁,然后拒绝我们今晚的会面。”付涼这边却已经自顾自拿起刀叉开始享用起这份晚餐。
“外面天已经要黑了,又下着雨,芬科庄园偏僻,我再怎么辨认字迹也很难相信是小殿下时隔十年重新回到伦敦了。”老头说着这些话,可是视线却落到唐烛脸上。
但令他意外的是,对方对自己的关注仅仅止步于此。
而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身边的青年开门见山。
“你应当知道我来做什么,所以我们没必要在餐桌边闲谈。”
闻言,老山姆先是笑了笑,随后也开始摆弄起手底下的一堆餐具来。可他的餐桌礼仪并不是像电影里那样好,以至于他手中的刀叉在银质碟子里发出吱吱喳喳的尖锐声音。
“哦,那殿下容我猜猜。”
老头那只装有义眼的眼皮耷拉着,在昏暗的烛光下面部像极了一只蟾蜍。
“是关于十年前的拍卖会……”
“还是伯爵夫人的桂冠?”
付涼头也没抬,“要不说说你自己隐居的原因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