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贞昱一进门,目光就锁在了崔敏之的身上。
崔敏之一身华服,与简谱素雅的华府格格不入,很难不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她。
“见过华侍郎。”崔敏之对着华贞昱行礼。
华贞昱回礼:“敏之小姐。”
“短短几个月,我们都很不一样。”崔敏之不禁感慨,“敏之有些事想请教华侍郎,不知可方便?”
华贞昱沉默几息,随后伸手:“敏之小姐,请。”
两人行至书房,在上手的两方椅子上坐了,华贞昱这才问道:“不知敏之小姐有何见教?”
崔敏之仔细看了看华贞昱,试图与记忆中母亲的样子做个比对,然而想了半天,还是没什么印象,只好笑了笑:“华二公子与华侍郎长得倒是不像。”
华贞昱一阵语塞,崔敏之就要同他说这个?难为他还以为崔敏之是替安乐侯来说和的。
这几日早朝上,华贞昱与崔杰没少呛声。此次彻查工部,太子一党牵涉颇深,安乐侯不敢与祺王呛声,却没少与他华贞昱阴阳怪气,大抵是将家宅不宁的怨气带到了朝上,整个人仿佛是随时能炸的炸药,一点就着。
华贞昱回府就听门房来报说是祺王府有人来访,正觉得奇怪,华家与祺王府向来并无深交,没成想,竟然是崔敏之。他倒是听过华仲盈说起,崔敏之被安乐侯夫人打得不轻,借住祺王府养伤,再仔细一分辨,确实是原先在大理寺牢狱中见过的那位。
本以为崔敏之是有什么要紧事与他商量,结果崔敏之竟然与他话起家常?
他华贞昱与安乐侯府能有什么家常好说?!
“仲盈长得像他母亲。”到底是位姑娘,华贞昱不至于与崔敏之斤斤计较,终于还是接了话。
崔敏之听出话中的敷衍,笑了笑,理了一下思绪,单刀直入:“听说祺王殿下从工部侍郎家中抄出的账簿查到了一个秘密的杀手组织,叫绮红楼。”
“姑娘知道得不少。”华贞昱皱起眉头,觉得祺王实在有些不知分寸,这些事情是能对崔敏之一个姑娘家说的吗?
崔敏之当然理解华贞昱的不悦,只是,比之华贞昱高不高兴,她更想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信息。
“我确实知道得不少。比如,对青覃俞家动手的,也可能是一个暗杀组织——绮红楼。”
倏然,华贞昱拍案而起,眼睛里写满了惊奇,却生生忍住了,没有将一瞬间侵入脑海的想法说出口。华贞昱脖颈的青筋暴起,努力压制住了自己快要爆发的愤怒。
“崔姑娘从何得知?”俞家的事很可能与安乐侯府有关,崔敏之这是在提醒他什么吗?
崔敏之也站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华静姝第一次见我就打了我一巴掌,说华府迟早会为俞家报仇。我自然不敢大意。我爹的确是对您做了一些……按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可是灭族杀人之事,单凭我安乐侯府,恐怕做不到。”
华贞昱自然是知道华静姝与崔敏之冲突一事,崔敏之刚刚的唐突之言也算有了出处,华贞昱认真思考起崔敏之所说的话。“既然你知道绮红楼,就该知道,那是个暗杀组织,收钱办事。安乐侯不是没有这个实力。”
“华侍郎所言不错。”崔敏之自己也未排除这个可能,所以她才要将这个消息说给华贞昱知道,让华贞昱去帮她确定。“我爹有这个实力,但其他人也有。但换一句话说,论陷害华侍郎的动机,我爹可不是最有嫌疑的那个。”
华贞昱脸色一变,脑中闪过一个人,他的确是怀疑过那个人,只是一直以来安乐侯的动作都太盲目太急切了,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反而放过了其他的可能。
安乐侯要陷害他,是因为军饷贪腐案的源头是军饷确实是少了。军饷自户部拨出,由兵部接手,交由监军送往边关。拨付军饷的人正是安乐侯,军饷少了,他肯定不会认军饷是从他手上少的,此时又正巧被人知道华府有大笔银两运入,第一反应就是要坐实他华贞昱的贪污之罪。可是,这个事件当中,安乐侯并不知道他华贞昱在兵部的困境,他根本接触不到兵部的实权,那笔银子根本就没有过他华贞昱的手!
真正贪污的人,很可能出自兵部内部。
“姑娘的意思是,兵部也与绮红楼有勾连?”
“这有什么奇怪?”崔敏之反问道,“之所以查到绮红楼,不就是因为他们刺杀了祺王殿下吗?是谁最不愿意看到祺王殿下回朝?嘶,祺王殿下被贬出京是因为什么来着?哦,强制推平圈地。推的是谁家的地?”
崔敏之一层层抽丝剥茧,将华贞昱怀疑的那个更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兵部尚书——桑泰宗。
“绮红楼都让工部倒卖兵器给他,难道不能为兵部杀人吗?拿着买凶杀人的钱去买兵器,买了兵器又去杀人。简直完美。”崔敏之不得不感慨,这绮红楼的楼主脑子真好用,空手套白狼,出个人力就行。干杀手挺惋惜,是个做生意的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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