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乐听了,又有些心疼。
轻叹一声。
将药匣放在桌上,拿出药酒替他擦拭脸上淤青。
柔声教导。
“我知道他辱骂你,你心有怨恨。
但《孙子兵法》有云:‘审时度势,戒骄戒躁,伺机而动,后发而制胜。’”
王小抹着眼泪抬起头。
疑惑地看着她。
她帮他抹着药,悉心讲解:
“要学会分析时势,估计情况的变化,等待合适的机会采取行动反而能够取得胜利。”
看他还是不大懂的样子。
她简而化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既然你是弱小的一方,现在情况不利于你,不如先隐忍蛰伏。
等候最佳的时机,一招制敌,以报恩仇。”
王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转而却又有些沮丧:
“可他是大当家的弟弟,等我长大了反倒更不能动他……”
沈长乐意味深长地哼笑一声。
“大当家不会永远都是大当家。”
王小疑惑。
江辞安却有些怔然。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长乐却不再多说。
揉了揉王小的头发。
“好了,衣服脱了,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王小有些羞臊。
抱着胳膊不肯让她脱。
沈长乐取笑道:
“小小年纪还知道害羞?”
见他小脸通红,她只好放弃。
“那你过去,让二当家帮你涂药总行了吧?”
他抬眼看向江辞安。
听见他唤他。
“过来。”
这才磨磨蹭蹭地退下椅子。
江辞安坐起来,用并未受伤的那只手,帮他擦药。
抬眼看到他背后的森森血痕时……
饶是见惯了腥风血雨的他也黑沉了脸色。
巴掌印也就罢了。
这条条细长柳痕,处处棍棒痕迹。
绝不是傻蛋做的!
想想便知……
会对一个五岁的孩子下手这么狠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他咬了咬牙。
棉花沾着药酒,刚碰到那单薄脊骨上的血痕,王小便不自觉抖了起来。
“忍一忍。”
他沉声开口。
听到他沉重的声音,沈长乐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他身上的伤很严重吗?”
“……嗯。”
江辞安虽只应了一声,沈长乐却也知道……
一定是伤痕触目惊心,他才会这样低沉。
可是……
要沉住气。
想要手不粘血地除掉杨家兄妹,不可急于一时。
她沉着眸子,兀自筹谋。
过不多时,王小上好药,便窜了出来。
一边穿着破旧的褂子,一边得意炫耀:
“好了,二夫人,我要去干活了,我在后厨谋了一个烧火的好差事!
这下子不愁吃饭了,我每个月还能得几个铜板。”
沈长乐笑得苦涩。
却也只能鼓励他。
“哇,可以自食其力了,真是厉害!”
王小扬了扬下颌。
跑跑跳跳地出门去了。
扶江辞安躺下,沈长乐一如既往地刺绣静心。
直到晚间,王婆送了晚饭过来。
有鸡有鱼汤。
她有些诧异。
“今日饭食这样好?”
王婆笑着解释道:
“兄弟们知道二当家卧床养伤,特意抓了鱼回来,让我给二当家开个小灶,补补身子。”
沈长乐眼睛亮亮的,开怀道谢。
“难怪……王婆辛苦了,帮辞安谢谢弟兄们。”
“二夫人客气了。”
王婆客套几句便离开了。
沈长乐盛了鱼汤端过来。
扶着他坐起身。
将鱼汤递给他。
江辞安本还心中暗喜。
她称呼他“辞安”,真好听……
可看见她递过来的鱼汤,却沉了眸子。
怎么不喂他了?
果然早上只是演戏给他看的吗?
沉默着接过来,一言不发地埋首喝汤。
沈长乐并未察觉他的小情绪。
还在称赞。
“兄弟们有心了,嗯……这鸡肉也很香。”
帮他把肉盖在饭上,又淋了一勺鸡汤。
她将饭菜放在床头桌上,与他商量着:
“这么多鸡鱼,我们两个人也吃不完,不如,我叫王小过来一起吃?”
哼,她还挺热心肠。
他头也不抬地颔首。
沈长乐不疑有他,出门去找王小了。
而一直在等着看热闹的杨晓翠,见一天过去了,竟然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耐不住性子,隐在暗处偷看。
见沈长乐竟安然无恙地出了门。
她惊诧极了,百思不得其解!
安哥居然没有动她?
就算没有一气之下杀了她,也该暴打她一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