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进深秋。
夜间寒凉。
厨房不像卧房,有取暖的炭盆。
沈长乐冻得搓手。
小脚也叠在一起。
忽而想起……
江辞安受伤了,屋里炭盆恐怕也没有加炭。
便趁他睡着,悄悄摸进了东卧。
一打开门,便紧紧蹙起了秀眉。
这……什么味道?
好生刺鼻。
她分辨着,突然想起。
会不会是……煤炭不完全燃烧产生的煤炭毒气!
她虽未经历过,但却在书中看过。
“中煤炭毒,土坑漏火气而臭秽者,人受熏蒸,不觉自毙,其尸软而无伤,与夜卧梦魇不能复觉者相似。”
若是煤炭没能完全燃烧,就会产生煤炭毒气。
人若是睡着了,没有察觉,就会在梦中死亡!
再看床上沉睡的江辞安,她也顾不上别的了。
蒙住口鼻。
快速跑到床边。
想将他抱起来,却扛不动他。
“江辞安,江辞安?”
叫不醒。
这么大动作都没醒来。
他怕是已经昏过去了!
手足无措。
想到不把他弄出去他就会死……
沈长乐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
瘦小的她,竟真的将人背扛了起来。
只是……
她没有发现……
个子比她高得多的江辞安,挂在她背上,小腿都还拖在地面……
也无暇回头,只顾着跌跌撞撞往前走。
江辞安原本确实是晕了过去。
可下床时又被沈长乐连拖带拽的一番操作,给活活疼醒了!
不过,醒来他也没有声张。
想看看她又要搞什么把戏。
暗自下决心。
若是她再下杀手,他这次,绝不会再手软!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
瘦小的人将他拖到了屋外,靠坐在门口。
便哒哒哒地跑走了。
去打开了窗子,又端出了炭盆。
都收拾完毕,方才回到他身边。
也没像他想象中的那样,趁他不备,动手杀他!
而是……
帮他把了把脉,便娇娇软软地缩进了他怀里……
还委屈巴巴地叫着他的名字。
小声控诉着:
“笨蛋江辞安……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连真我假我都分辨不出来!”
听着她委屈的语调。
嗅着她熟悉的发香。
江辞安有一瞬恍惚。
她……
会不会是真的沈长乐?
不然……
她为什么不杀他?
还,趁着他昏迷,偷偷往他怀里钻……
可是……
早上那个刺杀他的人说得对。
齐皇和摄政王那么宠爱她。
怎会放心让她出宫来找他?
是他异想天开,不自量力……
眼前之人,一定是陆明朝使的连环计!
他绝不能轻信!
想到这里,他还是睁开了眼睛。
控制着力道,将怀里的人推开。
沈长乐见他醒了,委屈地抱着他的胳膊,不愿意松手。
“江辞安,能不能别推开我……”
大眼睛一眨一眨,又泛起了泪花。
“你就不能把我当成真的沈长乐,抱抱我吗?”
这话说得江辞安心里痛痛的。
无论语气,还是表情……
都是沈长乐惯用的手法——装可怜。
可……
他还是不能抱她!
万一认错了人。
他岂非犯下大错?
“假的就是假的,学得再像也终归不是她。”
他说着,就要起身。
沈长乐急忙扶住他。
“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就是真的呢?你都不让我进屋睡……厨房那么冷,把我冻病了怎么办?”
江辞安抽回她怀里的胳膊。
眉心一跳。
犹豫再三,终还是软了心肠。
“白雉等人到来之前,你可以睡在西卧。”
“可,可我一个人睡,会害怕……”
“别得寸进尺!”
好凶……
江辞安面对不喜欢的人时候,真的好凶。
沈长乐被吓得不敢再开口了。
可怜巴巴地收拾了炭盆,又重新装了些院里自家烧的木炭。
默默摆进了东卧。
也没有去西卧睡。
蹲坐在门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看……
江辞安被她盯得也睡不着。
干脆背对着她,侧身躺着。
这样不至于看见她的脸,又会心烦意乱。
一整个晚上。
两人谁也没睡好。
直到第二日天亮,江辞安该去干活了才转过身来。
看见抱着双膝坐在地上酣睡的她,又是一阵心软……
一直告诉自己,她是假的,才能忍住不去抱她。
捂着跳痛的伤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