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
沈长乐看着他身上的泥污和脸上的红印。
心里一阵心酸。
蹲下身去,用帕子轻点他鼻子下方的血迹。
不掩疼惜。
“疼不疼啊?”
王小骄傲地仰着小脑袋。
“不疼!那个最大的比我大好几岁,我都没有被他抢去铜板!婶婶,我厉不厉害?”
沈长乐知道,他想说的其实是:
他的钱没有被抢走,婶婶不要生气……
她轻叹一声,将他揽进怀里。
心疼又有些许无奈。
“厉害,但你忘了我说的吗?要审时度势,保全自己……
银钱,哪里有身体重要?他们人多,你打不过,要钱给他们就是。
等你二叔回来,教你两招防身,今日的早晚都能讨回来!
更何况……抢钱是犯法的,今日这钱他若拿去便是坐实了罪行,在场之人皆是见证!他若不肯还钱,必要吃板子!”
王小听了,又有些不安。
“我,我没想这么多,只知道这铜钱是婶婶给我的,不能给他抢去……”
沈长乐见他如此。
急忙揉着他的小脑袋瓜,轻声安抚。
“不过人没事就好,不怕,等辞安回来,让他教你些拳脚防身,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嗯好!”
王小很快又恢复了明媚。
沈长乐将他抱起来,理了理脏兮兮的衣服。
两人牵着往回走。
想起野鸡的事,沈长乐稍显愧疚地开口道:
“对了,小小,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嗯?怎么了婶婶?”
沈长乐停了下来。
蹲在他身前,很是诚恳。
“你二叔,早上不是给你留了只野鸡吗?那个,你玄雀姐姐不知道,给……给炖了……”
“炖了??”
王小惊诧。
面上闪过一丝心疼。
但察觉沈长乐在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眼神中带着隐隐自责。
他还是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故意装作兴奋,缓解气氛。
“那晚上是不是就有鸡肉吃了!”
沈长乐见他如此。
反而更觉得心酸。
帕子轻轻托起他的小手,郑重承诺。
“小小放心,等你二叔下次进山,一定再叫他给你抓一只回来!”
“好呀!到时候我们多养几只,可以叫它们生蛋给婶婶补身体!”
他之前听四叔家的堂兄说过。
四婶一吃野鸡蛋就会生小孩!
他希望婶婶也能早点给二当家生个小娃娃……
沈长乐却全然不知他的心思。
二人到家时,玄雀已经将野鸡下锅了。
她说野鸡肉紧实,要多炖一会才好吃。
沈长乐也没有多问。
想帮洗衣服回来的白雉挂衣服,又被白雉诚惶诚恐地推开了。
“小姐金尊玉贵,怎么能干这种粗活!”
“入乡随俗,再拿架子就难看了。”
“那也不行,有奴婢在,怎能让小姐染指杂务!”
沈长乐拗不过她,只好放弃帮忙。
进了屋来。
发现王小正新奇地挂在桌边,踮着脚看桌上的笔墨。
她欣然一笑。
来教他习字。
不过教了两遍,小家伙就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沈长乐欣慰地点点头。
心下琢磨。
他也到开蒙的年纪了。
如果他愿意的话,或许可以帮他找个学堂,读书习字。
她将这个念头记下,打算晚上江辞安回来和他商量商量。
伴随着弥漫的肉香,夕阳一点一点落下。
秋收归家的村民,闻到香味都绕路过来。
想看看是谁家不年不节就炖肉吃。
一看是新搬来的江家,都调笑道:
“这小江命就是好啊,娶了个大小姐做媳妇,一天三顿都有肉吃!”
“那你说那个,你没看见小江的身板样貌啊!人家长得好又能干!你以为谁都能娶到大小姐啊?”
沈长乐正站在门口等江辞安回家,被他们调侃得有些羞臊。
强作镇定,谦逊说道:
“各位过奖了,只是昨日辞安刚发了工钱,孩子长身体也需要营养,这才炖了只鸡。”
又叫村民们好生羡慕。
“唉,能托生到你们江家的孩儿,命得多好啊!”
“不过江家媳妇也不像生过孩子的年纪啊……再说,那小娃娃也不姓江吧!”
沈长乐瞥了眼正随着玄雀在锅台打转的王小。
如实回话:
“是,王小是辞安朋友的孩子,算是我们的义子。”
那驻足闲聊的几人互看一眼,轻声感叹。
“啊,这样啊……这么说,那孩子也是苦命的娃啊……”
“嗯,是啊。”
本是气氛正好。
却突然听闻不远处一声低啐:
“呸!说的那么好听……搞不好是自己不能生,在外面过继来的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