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有两个哥哥,比她大三岁,是一对双胞胎,大哥叫陆强,二哥就眼前的陆刚。
在原主六岁那年,他们的父亲被抓了壮丁,从此杳无音讯。
次年,他们的母亲因生病无钱医治撒手人寰,留下兄妹三个,最大的才十岁。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失去了父母庇佑的孩子太老实是活不下去的。
陆强从小脑子就灵活,母亲死后,地主老财逼着他们卖身还债,他就连夜悄悄带着弟弟妹妹进城讨饭,然后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勉强将两个弟妹拉扯长大。
解放后,他们三兄妹被送回了老家,划分了土地,兄弟俩也长到了十几岁,按理来说应该是能安稳地过日子了,但陆强就不是个老实的人。
几年的流浪生活,他养成了很多恶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嘴里反正没几句真话,干活的时候又爱偷奸耍滑,兜里有两块钱也存不到明天,是村里出了名的二流子。
又穷又不成器,谁愿意把闺女嫁给他们兄弟?
所以兄弟俩明明长得都不差,但22岁了还没有一个媒人上门提亲,连带的原主也无人问津。
十里八乡愿意娶原主的要么是三四十岁的老光棍,要么是死了老婆拖着三五个孩子的老鳏夫。
陆强兄弟俩虽然很不成器,但对唯一的妹妹非常疼爱,哪愿意将她嫁给这样的人家。
就在这时年轻有出息长得还俊,又是吃国家粮的周聿琛送上门来了。
那天原主在河边洗衣服踩滑摔进了河里,被出任务归来的周聿琛救起。
陆强一看周聿琛的军装和长相就心动了,再拐着弯打听到周聿琛还没结婚,他立马就定下了这个妹夫,打着感谢的名义邀请周聿琛去家里坐坐。
周聿琛本打算离开的,但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了大暴雨,没法赶路,便答应了。
哪晓得淳朴的老乡会包藏祸心,这一坐就把他的婚姻搭进去了。
从这来看,这两兄弟恩将仇报,确实不是个东西。
但这天底下谁都有资格指责他们兄弟俩,唯独陆青枝不行,因为没有他们,她早就死在那个战火纷飞的乱世。
他们兄弟俩有再多的不是,但对她都只有拳拳爱护之心。
不知是不是灵魂与这具身体彻底融合了,陆青枝看到陆刚脑海里就自动冒出很多的画面,有陆刚背着她在城里逃跑,有炮火来了陆强抱着她藏进防空洞,有兄妹三人在饭店后门捡到一块客人啃了一半的鸡腿,你一口我一口……
不自觉地,她的眼眶就湿润了:“二哥……”
“哎呀,妹儿,你咋哭了?谁欺负你,跟二哥说,二哥帮你揍他!”陆刚一看陆青枝掉眼泪就急了。
陆青枝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轻轻一笑:“没有人欺负我,就是看到二哥高兴。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刚挠了挠头:“就刚来一会儿。”
骗人,他先前站那地方有好几根烟头。
陆青枝没戳穿他,只说:“走吧。”
“那个,我就不进去了,家里还有很多事。”陆刚眨了眨眼,将手里的蛇皮袋子递给了陆青枝,“大哥让我给你捎来的,有十个鸡蛋,还有三斤白面,五斤玉米面。”
接着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分票、角票塞给陆青枝:“这也是大哥让我带给你的,你有啥事给我们写信或是托人送口信回来。”
陆青枝没接,任凭这些钱落到了地上。
陆刚连忙弯腰将钱都捡了起来,一张一张叠在一起,嘟囔道:“我就说去换成整票吧,大哥非说麻烦,零票好用,买东西不用找。”
陆青枝心里又酸又胀,难受得很。
这兄弟俩穷得叮当响,还隔一阵子就大老远地给她送些好东西来。
而且怕给陆青枝丢人和为难,也怕周聿琛见到他们不高兴,兄弟俩每次来都是把东西送给她,然后说几句话就走了,从不进门。
陆青枝上辈子跟父母后来各自组建家庭后生的弟弟妹妹感情都很淡漠,从没有体会过如此真挚深沉的手足之情。这辈子没有奶奶,但老天补偿给她两个哥哥,也算是对她不薄了。
她不由分说地将蛇皮袋塞到陆刚手里:“我手痛,提不动,你帮我拎进去。”
不这么说,陆刚肯定不愿跟她进家属院。
果然,一听陆青枝拎不动,陆刚连忙接过蛇皮袋:“你怎么不早说?手怎么弄的,看医生没有?”
“没事,就是扭了一下,已经好了,只是这两天拎不动重物。”陆青枝一边忽悠他,一边冲狐疑的小东眨了眨眼,示意他别开口。
小东乖巧点点头,紧紧咬住下嘴唇,一副绝不说话的模样。
陆刚这时候也注意到了小东,好奇地问:“你咋带个娃娃,哪儿来的?”
陆青枝解释:“周聿琛战友的孩子。小东,这是我二哥,叫二舅舅。”
“二舅舅。”小东立马脆生生地喊道。
陆刚兄弟俩在村里名声不好,人憎狗嫌,连带的小孩子看到他们兄弟也躲得远远的,这还是第一次有小孩对他态度这么好。
陆刚乐了,揉了一把小东的脑袋:“诶!这娃娃可真乖。”
小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