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瑞尔刚出审讯室，就有属下告诉他，陛下召见他。

他清楚陛下要问什么，没做停留就过去了。

在奈斯进去禀报时，他整了整着装，压了压帽子，力求让自己看上去不像是在敷衍虫帝。

没一会儿，奈斯请他进去。

西瑞尔在去边域驻守之前，是皇宫的常客，小时候更是在皇宫里住过几年，可以说在阿奇柏勒出生前，他一直享受着皇储的待遇，但现在……呃，好像也差不多。

宫殿内，虫帝不像往常一般坐在御座上，反而负手立于窗前。

他背对着西瑞尔，让西瑞尔一时无法揣测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但空气中压抑，却让虫无法忽视。

“他说了什么？”虫帝突然开口，声音微冷。

西瑞尔整理好思绪，道：“他说了很多废话，但总结过来，就一句，他还没有活够。”

他知道自己和老诺顿的话，可能他还没有过来之前，虫帝就已经知道了，之所以会问他，也就两个原因。

想知道他的看法，以及发牢骚。

西瑞尔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迎接虫帝的长篇大论了。

果然，虫帝闻言，冷冷一笑，眼里尽是凌厉和嘲讽：“他活得还不够吗？”

“自我们的雌祖父那一辈，他便已经是帝国的重臣，到了我雌父，对他更是信赖有加，让他的权势上升到了极点。”

虫帝的声音更是冰冷：“到了我，虽未让他权倾整个帝国，但也给了他执政官之首的位置，哪怕他没有作为，也没有让别虫取代他，这是叔父都没有的待遇。”

“西瑞尔，比起其他虫，他的一生还不够顺利煊赫？他还要什么，难道还要我的位置吗？”

虫帝刚把话说完，西瑞尔就不得不出口打断他：“陛下，诺顿固然可恶，但他绝无谋取帝位之心。”

老诺顿拿什么和虫帝争夺？拿头吗？

西瑞尔虽然深恶老诺顿觊觎兰因，但是老诺顿绝不能被打入谋夺帝位的罪行，否则帝王的猜忌会如同瘟疫般蔓延至整个帝国。

首当其冲的会是他那有着极大权势和皇室血脉的雌父。

他想起曾经雌父和他说过的那些话，说陛下有意让位给他。

这些话比起真心相让，更多的是试探。

帝王和你推心置腹，你要是当真了，那就离死不远了。

西瑞尔一直很理智，哪怕虫帝对他再好，他也不会将他当作自己真正的表兄，但同样也会以某种形式表达自己对他的亲近。

比如说，有时候说话直言不讳，会当面阴阳怪气，甚至和虫帝一起讨论他和艾雅图虫后的关系。

虫帝一般会黑脸或者无奈，反正就没有处罚过西瑞尔。

这也代表西瑞尔没有触犯过他的底线。

帝王喜欢你时，那是你分半个吃过的点心给他，他也会觉得你记挂他。

当他厌恶你时，你便是做尽一切讨好他的事，他也只会更加厌恶你。

虫帝看了眼西瑞尔，将他的小心思看得明明白白，到底是他养大的，玩心眼还是嫩了点。

“好吧，如你所说，他无半点不臣之心，只是想活下去，但他试图劫持雄虫、勾结外族、开展禁忌实验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虫帝眼眸中危险之色更盛：“看在他劳苦功高，辅佐三代虫帝的份上，便赐他一死，卡拉家族不必牵涉其中，他的那些孩子也不便再待在帝都星。”

这番话看似仁慈，但很不符合常理。

对外，老诺顿定不会以这个名义死去，必须会扯上一层遮羞布，不然堂堂执政官干出那样的破事，会使帝国的公信力直线下降。

但该知道老诺顿怎么死的虫还是会知道，虫帝处罚得这么轻，只表明一个态度，那就是他不会去管老诺顿的孩子们以及卡拉家族的下场。

不然就凭老诺顿做的事，虫帝尽可以把他们罚得重一点，然后表明事情到此为止。

那么别虫再和老诺顿有仇，也不敢贸然出手，最多就是让他们的日子过得苦一些，却不会伤及性命。

但虫帝不想给他们留下生机。

无论是想把卡拉家族彻底踩到泥里的叶瑟兰琳家族，还是因为老诺顿居然敢动他们家族雄虫的忒瑞波斯家族，都不会放过卡拉家族以及老诺顿的子孙。

既然不会放过，那不如把事情做得更绝一些，比如说斩草除根。

当然，这也是他们揣测虫帝的态度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们是虫帝手里的两把隐形刀。

而现在，西瑞尔为虫帝的决定惊讶了一下，却不会去可怜卡拉家族的虫。

他们中或许有无辜者，但老诺顿那么大的动静，他们作为族人，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但没有一个虫来报信，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卡拉家族大部分的虫对虫帝乃至于整个帝国都没有忠心。

或许有小部分的虫不赞成老诺顿，但将来要死的是他们的亲虫，怎么可能不生出怨恨。

西瑞尔看得很明白，虫帝对老诺顿是有感情的，但凡老诺顿这时候向虫帝服软，并且说几句后悔的话，虫帝是不会这么无情的。

可老诺顿，是老了，是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