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之翌与其母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陶久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而后转身看向气得浑身发抖的父亲,询问道:“父亲,您今日所言,可是当真?”
“婚姻大事,岂容儿戏,你当为父会随口乱说?”陶宏远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陶久喜听闻,只觉胸口似被一块巨石狠狠堵住,这突如其来的婚事,让她猝不及防。
“你祖父家早前已回信,清逸已上京,按理这几日便会到了。”陶宏远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许,但眼神中的坚定却丝毫未减。
“即便他来了,我也绝不可能与他定亲。”陶久喜态度坚决地回应道。
“你如今当真是越发不懂事了。”
陶宏远生气地指着陶久喜,手指微微颤抖。
陶久喜倒不担心父亲会被气晕,毕竟父亲不过四十出头,看上去身体颇为硬朗。
她抬起头,直直地注视着父亲的眼睛,说道:“父亲,您这般行事,难道不觉得过分吗?您从未问过我的想法,便擅自决定我的婚事。”
“你懂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皆是如此。这门亲事早有定论,岂容你随意反悔?”陶宏远言辞严厉。
“父亲,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疼爱子女的人家,哪个不会私下问问孩子的感受?我对纪清逸全然不了解啊。”陶久喜对这个不疼爱孩子的父亲,很是不满。
“等他来了,你自会了解。纪清逸是个好孩子,定会好好待你。”陶宏远停下脚步,看着陶久喜,试图说服她接受这一安排。
陶久喜沉默不语。
陶宏远长叹一口气,说道:“喜儿,为父此举实是为你着想。纪家乃我们亲戚,知根知底,你嫁过去不会受苦。况且,这门亲事乃你祖父所定,我们不可违背其意愿。”
“父亲,往日您未曾提及此事,如今突然说起,久喜一时难以接受,亦是人之常情。”陶清婉走上前来,试图缓和父女二人之间的紧张气氛。
“难道为父行事还需样样都向你们汇报不成?”陶宏远语气不善。
“婉儿并非此意,父亲莫要动怒。”陶清婉赶忙解释。
见陶宏远对陶清婉态度不佳,陶久喜立刻将姐姐拉到身后,不想让她因此挨骂。
“我与沈之翌两情相悦,还望父亲成全。”
“莫要说了,你早有婚约在身,即便没有,你与沈国公,也绝无可能!”陶宏远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何?”陶久喜满心不解,她实在想不通,沈之翌明明曾救过父亲,父亲为何如此决绝。
“沈国公身居高位,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你可明白?”陶宏远微微皱眉,语气愈发沉重,“他乃国公,地位尊崇,是当今圣上最为看重之人之一。为父原本只是七品县官,如今虽蒙圣上恩典官复原职,却也不过是个四品官。我们与他身份差距悬殊。”
“父亲,他既是国公,若再娶高门大户之女,日后或许会招来更多忌惮。找我这样的小门小户,反倒能平衡一些。”陶久喜试图反驳父亲的观点。
“朝廷中的争斗,我们这样的小官之家如何承受得起?稍有差池,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以为婚姻仅是两人之事?其背后涉及的家族、利益关系错综复杂。沈国公身处权力中心,他的一举一动皆备受关注,我们若与他有所牵连,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为父不能让你置身此等危险境地,这既是为你好,也是为了我们整个家族着想。”陶宏远语重心长地解释着,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被人盯着又何妨,哪个地位高的人不被盯着?”
陶久喜依旧不愿接受父亲的说法,她心想,父亲在沭州时不也同样被人盯着吗?
如今身为四品官,性格又执拗,盯着他的人说不定比盯着沈之翌的还多。
陶宏远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近日,你姨丈对我突然变得百般殷勤。你可知这是为何?还不是因为你行事毫无分寸,让他误以为我这官复原职升迁之事,是沈国公在暗中运作的结果。你说说,你这般作为让为父在朝堂之上如何与同僚共事?他人会如何看待为父?为父又怎能坦然面对那些同僚?你就不能多为为父考虑考虑吗?”
陶宏远脸上露出无奈与烦躁之色,眼神中带着些许责备。
“父亲升官乃是因为在寿王案中舍命争取而来的。”
陶久喜认真地说道,试图让父亲明白他的升迁是凭借自身努力与担当,期望父亲能因此改变对她和沈之翌关系的看法。
“那别人就知晓这些了吗?”陶宏远皱着眉头,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耐烦,“不管怎样,你都给我离沈国公远点。”
陶久喜急忙问道:“父亲,您这般态度,是否是对沈之翌存有意见?”
“为父感激他之前的搭救之恩,但这是两码事。”陶宏远摆了摆手,表情严肃。
“父亲之前罢官,乃是有些误会,沈之翌可以前来向您解释。”陶久喜急切地说道,希望父亲能听进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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