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装着的,赫然是宁松山、周祯,还有杨奕。
三人浑浑噩噩,被灯光一照,条件反射抬手挡了挡眼睛。
“醒醒!”虞锦上去就是三个巴掌。
看清了来人,他们撇了撇嘴,差点哭出来。
据宁松山说,意外出现在今天下班后。
楚微微、虞锦、陶原接连消失,他们人人自危,因为昨晚过了二十二点回宿舍的路上实在太过诡异,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装模作样地走出一套工作流程。
走之前还特意通知了一下部门领导,声称谈到了一个意向客户,要见面聊聊。
然后光明正大地带着东西下班了。
好像加班了,但没完全加。
如加。
他们八点钟回到宿舍,摆渡车正常,宿舍正常,匆匆洗了个澡就上床休息。
被子嘛,所有人心中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我的工号卡从床缝间掉下去了。”宁松山道。
没有工号卡,他明天就刷不开办公区的门,打不开电脑,做不了工作,吃不上饭……
所有的规则都建立在他能够正常上班之上,宁松山赶紧出门寻找保洁人员,却被告知明天他们离开宿舍后,才能帮他取回。
那就来不及了。
宁松山在违反一条规则和违反多条规则中间选择了违反一条。
他打开灯,伸手进床与墙之间那条狭窄的缝隙摸了摸。
第一次,没有摸到。
他摸了整条缝,确认都没有摸到。
于是他咬牙狠了狠心,从床的另一边,向床底探头,同时伸出手去,试图摸到自己系着带子的卡。
一只冰冰凉凉、好像冻得发青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宁松山挣扎不动,整个人被拽着趴在床边,脑袋倒悬下去,血液不断倒流,他太阳穴都开始剧烈跳动。
一双血红的眼睛从床底的黑暗中慢慢浮现出来……
他失去了意识。
杨奕和周祯的遭遇差不多,他们回到房间后,也一样瑟瑟发抖躲进被窝里,然而,头顶的天花板上一直传出不高不低的声响。
像一个皮球落在地上,咕噜噜滚出一段距离,又像一个玻璃珠,或者螺丝钉……
叮当……铛……铛铛……
好吵啊今晚,楼上在干嘛呢?
他们烦躁地拿被子蒙住了头。
然而声音怎么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楚……不像是楼上掉了什么东西,反而是——
有人在敲门!
两人惊出了一身冷汗,睡意全无。
砸门板的声音越来越响,一个削尖的女声在门外叫嚷着——
“宿管!开门!有人反应你们大晚上不睡觉在地上扔东西!检查寝室!”
怎么会是我扔东西?!明明是有人在我楼上扔!
门外那声音仿佛洞悉了他们的想法,越发大力,简直要把门砸烂一般。
“本宿舍不存在宿管!如果有人敲门自称宿管检查,请立刻反锁门窗,关闭所有灯光,将工号卡在枕头上摆好,躲在床下直到声音消失。”
一条规则跳入脑中。
“我几乎是立刻跳起来,门窗是睡前就锁好的,我知道只有厕所那一盏小灯还亮着,我马上就去关了。然后摆好了工号卡,躲进床底……”
“床底非常干净,保洁人员想必一定很负责,我躲在一片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只感觉一阵风丝丝缕缕,从房门口窜进来,停在我床边。”
“好像有个影子,它的脚就站在我藏身之处的正前方,我盯着那块比周围更黑的阴影,不断祈祷,快点走吧,快点走吧……”
“它拿走了我的工号卡,好像点了一盏灯一样,所有的画面在我脑子里清楚起来,我看到工号卡上挂着的蓝色丝带,卡面没有了塑封,印刷上去的照片已经模糊不清。”
“就像……”
“就像我在通过别人的眼睛看,一双能在黑夜里看得更清楚的眼睛。”
“一个念头传进了我的脑海。”
“张开双臂好累啊……”杨奕的声音恍惚起来,“让我抱住你,在你背上休息一会好吗?”
他微微发着抖“一块人皮从床底板上掉下来,缠住了我的脖子。”
……
“你看你别把他们吓着了,”找到一条新线索,又经历了新事情的周祯看起来更松弛,也没那么害怕了。
“我就没有这样做。”
“这条规则与其他两条互斥,一个告诉我必须让厕所夜灯开着,一个说床底不许检查。”
“我站在房间里,对着不断被砸响的房门,那动静太大了,震得玻璃哐哐乱响,我甚至怀疑门会不会被撞开。”
“于是我琢磨了一下,这规则就是玩文字游戏嘛,我就把厕所的小夜灯从墙上抠了下来,揣进怀里。”
“这样它就是既亮着,又不会被宿管看到。”
“接着我揣着灯蹲下来,对床下说,我不是来检查的哈,有人要检查,我躲一下。”
虞锦“……”
陶原看起来很想笑,但他忍住了“然后呢?”
“然后我听见床底下有什么回答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