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自己一巴掌,又怕这声音把小主子吵醒了,连忙抱着他快点儿走。
他脚步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文熙苑,他把门死死锁了起来。
将表少爷抱上了软榻,抚平他衣衫上的皱褶,用软乎乎的被子将他盖好。
屋子里也没点灯,窗外倾泻了一地的白月光,他蹲在软榻前愣愣的看着蒲遥,只觉得心又软又麻,恨不得把可怜又可爱的表少爷捧着手心里护着。
但他此刻连头发丝都是不敢碰他。
刚刚碰过他睫毛的手像是火烧般的热。
“小主子……”
忍不住想喊他一声。
知道他在夜里听不见,他声音轻轻的,只是自顾自的喊一声,做贼似的,生怕漂亮的表少爷听见了,知道了他的心思。
方才远远的听见表少爷落水了,他急得第一时间跑了进去。
人来人往,又在大晚上,没人发现他。
明明表少爷叫他在文熙苑等,但他还是来了,就在大少爷的院子外面盯着,生怕小主子出了差错。
可是还没到酉时的尾巴,表少爷就出了大事。
他不要命的要往湖里跳,可是没想到一眼就看见了表少爷坐在桥墩子下。
他想起来了,自己和表少爷描述过这个桥墩子,还说过一个故事,说是大少爷在外打仗期间有下人偷了珠宝,府里捉人三天三夜都没找着,最后竟然在桥墩子下找到了人。
可是蒲遥看不见,他怎么能藏在这里?
不过是听了他描述的细枝末节,便能藏在这个地方,把整个府里的人耍得团团转。
表少爷的眼睛要是能看见,该是个多厉害的人?
可是他竟然在这不起眼的文熙苑被藏了两年,什么才华都施展不了。
葛番还记得他喜欢摸书,他若是能看得见,该是个多么有学问的小主子,说不定比二少爷还厉害,三年的新科状元必然是他。
葛番觉得自己要多读书,往后可能还能给小主子念书听。
他用软毛巾轻轻擦拭蒲遥的手,又想起刚才在大少爷的院子里,大少爷浑身湿漉漉的,像个阴森森的水鬼似的,竟然还用脏手碰表少爷。
表少爷分明是怕冷的,却也没敢挣脱。
还笑着和他说话。
如果他不是个仆人就好了,他如果有尊贵的身份,是不是可以好好保护表少爷?
表少爷这么可爱又漂亮,温柔又善良,是应该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宝贝,不应该在觥筹交错的欢声笑语里,和权贵周旋玩乐。
说到底是自己不够强大。
他舅舅是轩辕府的家奴,当了主管,是足够体面的身份,他为人圆滑干活踏实,是个再好不过的下人。
可是在主子眼里连蝼蚁都不是。
如果他不是奴籍就好了,他练武练得精,说不定能去考个武举人。
可是他是奴籍,不能参加科考。
当了官就能喊他的名字。
“遥遥。”
他轻轻的,声音都没发出,默念了这个名字。
他听其他少爷们大喇喇的喊着,好生羡慕。
真好听,他也好想光明正大的喊。
葛番没边的想着,但也觉得不可能,他不过是个下人,是小主人的奴才,刚才轻轻碰了碰他的睫毛已经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若是能喊他的名字,至少是能和他平起平坐的主子。
他估摸着表少爷在大少爷院子里是一粒米也没吃,于是去连忙去做饭。
这几日他来了文熙苑,总算把文熙苑搞得有了点儿烟火气,他手艺好,一日三餐几乎不重样的给小主子做饭,在二舅的手里得了真传,知道什么时候该吃什么,怎么样对小主子好。
晚间不宜多食,主清淡,他拿了许多好食材来文熙苑,晚间给小主人做一顿既清淡又好吃的食物不在话下。
屋子里点上八盏灯,关了窗,再看了看小主子睡得正香,便去做饭去了。
也顺便温着水,今日表少爷被脏手碰过,又受了寒,需要好好洗洗。
葛番做好了饭菜便放在哪儿温着,他得等着表少爷自己醒来才给他吃东西,此刻应该睡得正香。
都是大少爷不好,明知道表少爷眼睛不好,竟然还要戏耍他。
大少爷就该死在战场,不要回来。
天空突然一个惊雷响起,直把葛番吓了一跳。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不是咒主子死吗?
他从小受了二舅的影响,是个十分优秀又温顺的下人,有着奴才的一切好品质。
可他现在心里想的却是——大少爷真该死!
今天怎么不淹死在荷花池里,真是便宜他了。
那惊雷响起,葛番连忙加快脚步去找表少爷。
他记得第一次见表少爷就是个雷雨天,表少爷被打雷声吓得发抖。
葛番见表少爷真的被惊醒了。
他漂亮的手指在虚空摸了摸,葛番连忙过去,“小主子,我在!”
他在晚上说话会下意识大声点儿,以便蒲遥能够听见。
他摸住了蒲遥的手,只觉得一片凉意。
蒲遥怔怔片刻,突然说:“葛番,刚刚阿吉是不是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