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熙苑的门都没出过。
身边的下人不过几个。
他怎么会知道?
怎么知道那些缠绵暧昧的儿女情长?
还是说下人骗着他,说这没什么。
长安好男风,但表少爷的家乡,那烟雨中的江南,少有此事。
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只以为下人爱亲近他、对他好、帮他暖床。
如果他知道,又是谁教他的?
葛番根本不敢问。
有时候他想,只要能在表少爷身边,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表少爷愿意给他亲近便好。
但有时候又在想,如果表少爷能喜欢他就好了。
对啊。
是喜欢。
便是如同宠物猫狗一般喜欢也是好的。
“表少爷,还有半个月便是您生辰,奴才会送给您一个惊喜。”
然后他看见表少爷轻轻笑了起来,“惊喜?”
他一般都很安静,安静又美丽,但是一笑,又甜又生动,好似整个世界都活起来一般,葛番一下子又看痴了。
他读的书越多,看得越广,对美丽的表少爷越是喜欢,每每读诗词歌赋,文章辞藻,读至优美之处总是想起表少爷。
还不够,他看的书、学的学问还不够。
不够细致准确的描绘表少爷是多么好看,也不够表达他每一刻想起他的心情。
仿佛只要看到他,世上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想把他捧在手心里遮风挡雨、想把他放在暖和的兜里,时时刻刻保护着他。
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从此再也不分离。
葛番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温柔,“表少爷一定会喜欢。”
他说着,便又帮他翻书了。
不远处有一丝呼吸错乱。
他知道,阿十来了。
这个家伙总是在暗处偷窥他心爱的小主子。
在每天夜里都会恨恨的盯着他。
可是他也不敢给表少爷暖床。
因为阿吉的衣服已经被烧了,而葛番没死。
这下流的刺客一边痛恨自己被勾引,把责任推给别人,一边却连触碰、亲近,甚至和表少爷说话都不敢。
不敢用自己的身份。
葛番陪蒲遥读了一会儿书,就去见阿十。
阿十冷冰冰盯着他:“你怎么离他那么近,读个书需要那么近吗?”
“还有晚上,用汤婆子给他暖暖,或者在他睡之前将被窝暖好便是,你竟整夜在床上,还敢放肆抱他!你大胆!”
葛番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若你想给小主子暖床,我禀报一声便是……”他恶意笑了两声,“我便说那个阿十很有经验,之前穿着阿吉的衣服也给你暖过……小主子说不定……”
他话还没说完,阿十差点就动了刀子。
两个人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能够和平共处在此地只有一个原因,他们有共同的目标。
阿十咬牙切齿,深呼吸了好几下才能心平气和的说话:“说正事,轩辕麟是三皇子一党。”
这个葛番早就知道了,轩辕麟和三皇子看似走得不近,但是轩辕武、还有几个轩辕家的少爷和三皇子走得相当近。
这些人却恰恰和轩辕麟也走得近。
如今朝中夺嫡之争愈演愈烈,无数朝臣已经开始站队,轩辕家历来都是中立,但是轩辕麟却野心勃勃。
葛番总觉得轩辕麟一副看谁都看不上的样子,无论的皇子还是太子,甚至是皇帝。
他有时候在想,轩辕麟是不是想反?
他手握八十万强兵,立下数次汗血功劳,又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怕不是想反?
但他的行为又很正常。
葛番当然不希望轩辕麟这么蠢,他被杀头不要紧,重要的是覆巢之下无完卵,到时候整个轩辕府受牵连,蒲遥一定也会被牵连。
“葛番。”
这是,蒲遥突然喊他了。
葛番连忙跑过去:“小主子,奴才在。”
蒲遥说:“今天天气好,带我出去走走。”
蒲遥少有出府,也是从去了大少爷宴会之后才出去了几回。
他看见表少爷仰头朝向天空,仿佛在感受风的气息。
“风也好,我们去放风筝。”
“表少爷想去哪里?”
“去长林。”
长林是长安的郊区,很多富家子弟在那边玩乐,表少爷之前连文熙苑都不出,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要去长林。
但他们一出来,就有大少爷的人在后面偷偷跟着。
这几日他陪皇子在外打猎,许久没回来,但是会隔三差五往文熙苑送点儿东西。
“大少爷的人又跟上来了。”
葛番伺候着蒲遥坐在马车里,表少爷似乎心情很好,并没有把大少爷的人当回事。
他仔仔细细摸着风筝,笑了一下:“是蝴蝶风筝。”
他笑起来又清纯又漂亮,还有一股孩子气,像个不谙世事万千宠爱的小少爷一般,葛番温柔的哄着他:“是水蓝色的蝴蝶,两翼的流光斑斓的蝶尾,飞起来会很漂亮很漂亮。”
他最近一直在找好的大夫,想治好蒲遥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