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我们也要回宗门,带着这个凡人小儿,也着实不方便。”
这年头,战乱天灾的,没有孩子的年轻夫妻多得是。谢清玄想到此处,便也点点头,同意了林净霜的提议。
小孩原本乖顺地垂着的脑袋,听到两人要将自己送走的时候,立刻抬了起来,视线正好与林净霜相碰。
这人三言两语便轻易决定了自己的去处,小孩黑黢黢的眼珠盯着林净霜冷漠的眸子,两人都知道对方不是个好相与的。
小孩没有任何反抗,便被林净霜带走,临走之前,谢清玄还特意将几块上品灵石塞进小孩手里。
被林净霜带走时,他还时不时三步五步一回头,可惜谢清玄冷情得很,并没有目送他的离去。
林净霜当然也没像同谢清玄说的那样,为小孩找个能收养他的好人家,反倒给他扔到了山上一个不知名的凡间寺庙里。
与其时时刻刻卖乖讨好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父母,倒不如遁入空门当个诵经撞钟的和尚,总归是比流浪街头做乞儿强。林净霜掸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灵剑上的剑穗随着主人的心情摇曳,男人一身轻松地下了山。
老迈如枯树的僧人拿着剃刀想为小孩剃度,他却后退小半步,神情寡淡,对那老僧道:“心中仍存贪嗔痴妄、名闻利养,弟子还不能剃度。”
“明日,明日若是我还未达成所愿,便来此处,落发为僧。”他声音稚嫩,明明年岁不大,眼眸中却盛着比寻常人都浓烈的执念。
虽然那位白衣公子临走之前反复强调要他为这小孩剃发,他也看出这孩子命运多舛,乃是凄苦短命的面相,若是寄养在佛祖脚下,诚心做个檀奴,也能安然一世。
但老僧见他执念颇深,也只好违背与林净霜的约定,放他离去。
小孩一步一步走下山,山路陡峭,硌脚的小石子很多,他穿着草鞋,鞋底早已磨破,脚掌摩擦着粗砺的地面,痛得很。
通往山寺的石阶上,只留下一个矮小瘦弱的灰色背影,和一串熹微的血迹……
小孩一瘸一拐下了山,他握着手里的灵石,走进了往常自己连向里面望一眼都要被人啐一口臭乞丐的裁缝铺。
他将灵石拍在柜台上,听到裁缝铺的老板小声嘟囔:“这是偷的还是抢的……”
小孩选了一段月白色的绸子,上面是用银线绣的纹路,叫老板按照自己的身量裁一身袍子来。
他本来是喜欢蓝色的,但是看到林净霜那一身纯白无垢的道袍,鬼使神差地放下那一团霁蓝色的锦缎,反而拿起了手边的月白绸子,甚至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存了私心,要同站在那个漂亮青年身边的男人相较。
小孩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肤色不是那么白的人,不敢轻易着白衣,但这孩子身上的白袍却将人衬托得更加出尘干净,粉嫩玉砌、精雕细琢的,眉间生而带来的朱砂痣像是白梅中的一点血,往那儿一站,我滴个乖乖,好像是从天宫上下来的小仙童。
他的头发还有些乱,对着裁缝铺的铜镜,他将丝丝缕缕的乱发全都梳上去,露出自己精致的五官,往常混迹在街头乞讨,顶着一张过于精致的脸,很容易招惹一些麻烦,所以他的头发长年都是披散下来的,遮住自己半边脸,一副脏兮兮的乞丐模样。
小孩微微侧脸,照了照自己的发髻,想了想,又取下两缕头发,心灵手巧地将这两缕头发编成小编,垂在双肩上。
他走进铜镜,看了看自己的唇,寡淡,不够红。手指沾了些女子涂面用的口脂,沿着自己的唇角,仔仔细细涂着。小孩试着将嘴角扯了一个像是笑的弧度,这样看着,好像好多了。
穿戴好衣服之后,小孩便离开了裁缝铺。他没有和掌柜的讨要剩下的银子,虽然灵石不是凡间的银两能比的,但若是明日不能被那位仙君成功带走,他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第二日。已经是论剑大会的最后一日,仙灵客栈里的修士早就走得七七八八了,今日谢清玄一行人也要启程回越水宗。
谁成想,谢清玄甫一踏出客栈的门,便在门口见到了已经被林净霜送走的小孩儿。他被眼前这样精致的小奶娃娃闪到了眼睛,见他打扮得如此干净,险些没有认出来。
林净霜倒是一眼就认出这小乞丐了,心中暗暗想道,自己特意将他送到那么远的山上去,第二天居然还能回来,还真是够阴魂不散的啊……
那小孩一见谢清玄,便跪下,深深拜了三拜,虔诚道:“请仙君收下我吧,扶我一上登仙途。”
“愿为生民请命,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不满八岁的流浪乞儿能说出的话。谢清玄不由得被他震撼到。
从没有人主动要拜他为师,全越水宗的人都知道,他谢清玄是个修炼了八百年仍停留在金丹期的废柴,但凡是有一些天资的弟子,都不愿拜他为师,甚至辈分和年岁都比他小很多的师侄们都桃李满门了,而他的长茗峰却依旧长年清冷……
就连林净霜,也是他用了些非常手段抢来的,强行让他归入自己门下。
之前,这小孩总是披散着头发,连眉眼都不教人看清,如今打扮得整洁些,谢清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