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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嫌不够似的,他冲着同桌微微一笑,意有所指,“也不知道是谁,将墨汁撒了满桌也不收拾,这是指望秦老夫子亲自动手吗?”

后排的始作俑者闻言,想到昨日老夫子才发的威,心下抖了一抖。

于是,作弄人的谁也没作弄上,不得不悻悻挤了抹布,自产自销了恶果。

紧赶慢赶,那少年终于在秦老夫子来前,收拾好一片狼藉。

只是冬日里,因劳作湿了大半截的衣袖,注定整个日间,他都有的难受了。

“叮铃叮铃——” 秦老夫子可不管学生间的暗流涌动,兀自摇着铃。

他坐堂的风格,就是耷拉着眼皮做一个无情的复读机器。

学霸的学习风格,就是你念你的,我学我的。

顾悄再次发挥神一般的自学速度,开始攻最后一本千家诗。

他沉浸在记诵的快节奏脑部运动里,直到身边一只小手,偷偷拉了下他的袖子。

顾悄翻书的手一顿,侧头望向新同桌——一个圆头瓜脑的七八岁小童。

小童梳着两个小羊角,一双大眼睛不灵不灵地眨巴,见顾悄望过来,他糯糯地问,“叔公,这个至……要肿么念?”

小朋友大约在换牙,说话间还有丢丢漏风。

顾悄内心“嗷”了一声,顿时觉得心脏被萌化了。

这种大眼萌娃,神仙来了也遭不住啊啊啊啊啊!

顾悄不是神仙,他白嫩的面皮绷得死紧,瞄了一眼小童指的地方,十分正经地教小朋友念了一遍,怕他记不住,还给他随手配了个图,方便他看图识字。

小朋友瞪大了眼睛,一副“哇好厉害”的表情。

他看看顾悄,又看看顾悄画的图,最终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拿着顾悄当家教,一股脑儿将不会的,都问了一通。

这个小豆丁名叫顾影停,很是聪明,发现跟着顾悄有肉吃,仅用了一个上午,就开始自来熟地顾叔公长、顾叔公短喊个不停。

他不仅长得甜,还特别会拍马。只见他弯着大眼睛笑得十分纯真,小大人似的说,“顾叔公好腻害。阿娘说得对,准太爷爷一家都腻害。所以,叔公你会一直做我同桌吗?我再也不想堂考被夫子打手心了。”

感觉被套路了的顾悄:好像除了点头,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顾影停还特别会来事,也不知他怎么替顾悄做得宣传,短短一个堂休后,顾悄再次回到座位,就有好几个七八岁小孩子排着队向他求教。

饶是老油条如顾悄,也没想到自己竟会以这种方式“融入”新集体。

顾家基因不错,奶娃娃们一个个长得唇红齿白,一双眼睛水湾湾,只一个照面,就让被卖了的顾夫子甘心替他们数钱。

好在小朋友的问题大多简单,不外乎字怎么念,记不住字形,或者哪段话背不下来,答了几个,顾夫子手痒,决定替小童们画一本识字入门,好解决共性问题。

外舍的主打就是一个认字。

只是这时候还没有完整的启蒙教育体系,不会优待入门孩童们,所有私塾义学,都是一个套路,夫子拿着基本入门教材,上来就是囫囵的死记加硬背。

学生究竟学得下几分,全看天分和勤奋。

这也是为什么,仍有十几岁的孩子,卡在识字环节,无法精进。

顾悄虽然不是做幼教早教的,但他熟读说文,原身又画的一手好没骨画,这活儿可以干。

虽然将两百来个独体字,转化为绘本,是个不小的工程,但顾悄丝毫不慌,毕竟家里还有顾父、顾情以及琉璃等一众苦力,顾夫子无所畏惧!

于是乎,在一群七八岁小豆丁的萌闪攻势下,顾劳斯跨界,顺带拓展了幼教副业。

伴着老夫子催人好眠的复读声,他一心两用,很快敲定了要画的字,并按照实用度做了简单排序,附上备注。

万事俱备,就等着下学回去奴役苦力了。

只是今日不同的是,夫子领学完,紧接着的却不是惯常的自习诵读环节。

教室外,休课集合的大钟难得响起,秦老夫子闻声,轻咳一声,朗声道,“今日二月二,县大人于关庙祭圣帝君,以身垂范躬耕祈福,特令辖域内所有学子前去观礼。诸位即刻收拾妥当,随我一道出发吧。”

少年们一听,无不欢呼雀跃。

可见不管哪个朝代,不用上课的快乐都是共通的。

小麻雀们叽叽喳喳,兴奋地讨论起往年庙会有多热闹,扯着扯着,又憧憬起等会将要见到的县学大佬们。

休宁自古人杰地灵,孕育了顾氏、原氏、谢氏等书香世家,曾经创造过一科二甲五十七人,三十人出自休宁的盛况,不少一省大员慕名,将子弟送到此地就读,是以,休宁官学里,集聚了大历最优质的生员,这话毫不夸张。

其中名气较大的,除了已经赴京参加恩科的几位,还有青年一代的知州嫡子方白鹿,以及谢家旁系出了名的风流人物,谢长林。

族学这群小子们读书不怎么样,追星八卦却是一把好手,听他们细数这些才俊的一二三事,那可都是娓娓道来,比念“三百千千”顺溜多了。

比如方白鹿第一次下场,在秦淮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