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朝也皱眉,出言替他辩驳。
袁术缩了缩头,“我说的句句属实……”
“闭嘴!”原疏粗暴打断他,“你再多说一句,就别想我们撤状子。”
其实原疏也就气那么一会,本想叫他们道个歉就顺坡下驴,可那个叫查平的新秀才突然上前一步,接了句叫人十分社死的话。
“还请几位兄台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放过我这同乡。”
这和事佬不是第一次替人求情,但这次……
话里话外,整得顾氏多么仗势欺人、霸凌弱小似的。
他惴惴求情,怕几人不答应,还径自退让,“大家都是休宁人,我……我来得早些,侥幸得了县里最后一个生员名额,无以为报,若几位有需要,我可以让出来。”
这话说的,连与他关系要好的猛男哭包都觉得有些不对,扯了扯他袖子。
原疏还想嘁他“谁要你让”,顾劳斯一把拦住。
看出来了,查平就是圣父的光照进现实,无底线站所谓的“弱小”。
这种不掂量敌我一味感动自己的性格,十分遭老乡嫌弃,难怪袁术先前diss他,能不能不要总慷他人之慨,为自己点赞。
就不知他这样去县学,遇上真正的二世祖,能活个几集。
“查兄,你想当好人这是件好事,但有时候也要想清楚,苦主是谁?”顾劳斯笑眯眯同他说理,“先前你与我们为善,礼尚往来,所以县学最后一席我们不与你争。可你凭什么觉得,我们需要你让?”
他盯着查平,语气转厉,“再者,这事原不原谅他们,事关我等清白和正义,他们不为泼脏讹诈道歉,你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立场代他们求情?还是你本就认为他们做得对?”
几句诘问叫查平面红耳赤。
那些瞧热闹听风就是雨的,顾劳斯也没放过。
“还有你们这些人,总将人往龌龊处想。那不如用点脑子想想,以我顾三家世学识样貌,这等货色入得了我的眼吗?世风日下与我何干?扯世风后腿、拉低大宁水平的,不是你们这些废物吗?”
好……好毒的一张嘴。
废物们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顾劳斯,没几息就都缩着脑袋逃之夭夭。
纨绔还是那个纨绔,气焰嚣张、靠爹耍横,但几句话间,就从欺负人的变成被欺负的,轻松夺回战略制高点。
这场别开生面的骂战,由此开启了顾劳斯横行无忌的伪·府霸生活。
事后原疏还挺惊奇,“没想到你连查平一起骂了。”
顾劳斯说得委婉,但谁都听得出来,说他自不量力呢。
“远离圣父,拒绝白莲。”
顾劳斯高深道,“很容易被坑进下水道。”
而另一头,黄五没跟上来,留在同悦楼。
他等着那人安置好打发出去小厮,才轻手轻脚推开门。
顾恪素来有失眠的毛病,白日里休息须得捂好门窗,不见一丝光亮方能入眠。
他这门扉一动,内里人就已察觉,似是猜到是他,顾恪并没出声。
黄五掩上门,默了许久才轻轻唤了声,“瑜之。”
里间冷淡回了句,“我们还没熟到这份上。”
黄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半天后讷讷又喊了句,“顾兄。”
“呵。”这下,顾恪干脆鸟都不鸟他了。
黄五才发现,一紧张他竟将弟喊成兄。
他忐忑又着急,恨不得扑上去压住这人不管不顾尽诉相思之苦。
可他不敢。
乡试同游那一个月,顾瑜之于他,就像巫山神女,梦里也不敢亵渎。
他不仅要小心翼翼藏着心思,还要小心翼翼藏着身份。
这两样无论哪一样暴露,他知道按顾瑜之的脾气,两人不说朋友,敌人都做不成。
因为顾瑜之的世界,敌人,都成了死人。
可是道别那天晚上,秦淮画舫间,二人不醉不休,他仗着酒意还是逾了距。
别后他一直不敢去想,顾瑜之到底有没有察觉。
他哑着嗓子,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那天是为兄糊涂,喝多了竟错把你当船上歌姬……”
“原来在你眼里,竟分不清我与妓子?”
黄五一哽,他竟忘了这人最是善辩,他怎么可能说得过。
于是,他眼一闭心一横,干脆耍起无赖。
一个猛子扎进床内,抱住被子就是一顿痛哭,“贤弟,是大哥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顾恪被包了个饺子,动弹不得气到破功,“黄素律,你是要闷死我吗?”
黄五才不上当,奋力压着他四肢,“你先原谅我,我就放手。”
“你特么放开!”
“死也不放!”
……
如此一番角逐,下位的那位无奈服了软。
“怕了你了,你是属癞皮狗的吗?无耻奸猾还没脑子,谁在跟你说画舫的事!”
黄五一愣,“那你为何生气?”
顾恪趁他松懈,一举挣脱,顺带还一脚将人踹出去老远。
“为何?你还有脸问?我生平最恨旁人借我打我家人主意。”
“黄素律,你犯了我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