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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劳斯:……

顾二将两人互动看在眼里,笑着将弟弟往小花厅一推。

“哥哥要干正事了,你一边玩去吧。”

说着,还塞了一把鱼食到他手里,“外头池子里有老板重金寻来的珍珠鳞、狮子头,你不是最喜欢这些小东西嘛?黄秀才特意给你添了琉璃灯,喜欢什么尽情捞,他付账。”

顾小狗攥着鱼食,迎风落泪,“家里哪有鱼池子?”

顾二一撩长袍下摆,毫不客气在主陪位落座,“明天就有了。”

被撵小顾:豪横还是你豪横。

几人会面,正是为这次的粮食危机。

户部掌钱粮事,雪灾伊始,韦岑就已授命赴南直隶各处查探过粮储情况。

他列出长长一个单子,蝇头小字看的在场诸位老眼昏花。

外间顾劳斯手里捏着捞网,耳朵却竖起来关注着内间动向。

此刻他很想说,韦大人,阿拉伯数字要不要了解下?

果然,寻常人是看不懂天书的。

半晌吴遇捏了捏眉心,敬上一杯,“韦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户部账目一向繁杂,我长话短说。”韦岑也没指望吴遇能看懂。

“这是我先前盘过的粮账。南直隶各州府粮仓,扣除贷出春粮,仓内结余仍有十之五六不止,可现在开仓,几乎处处都只剩一分米,其余尽是干草细沙充数。”

“徽州府也是如此。”韦岑淡淡道,“粮守监守自盗,各处长官却都还被蒙在鼓里。”

吴遇又悻悻自罚三杯,显然是默认了失职。

他看了眼一旁安静而坐的宋如松,“我确实后知后觉,也是听幕僚上报米商异常,才惊觉不对。”

韦岑陪了一杯,“这便是粮守与粮商惯用的伎俩了。”

“粮商贷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不紧不慢说着内情,“但凡荒年,在朝廷开仓赈灾令下达之前,粮商就会早早贷出官仓余粮,并承诺秋收前两三倍归还,借此哄抬米价、谋取暴利。而粮守只需将贷出的粮原数归仓,多出的部分则全进了自己腰包。如此互利互惠的事,自太.祖建仓囤粮起,就屡禁不止。”

“关键是出了这事,我们这些地方长官,不管知情不知情,都得装作不知情。”

吴大人忍不住吐槽,“太.祖管粮甚严,各地粮仓提督动不动掉脑袋,大家为了保命,只得哭着帮着粮守们欺上瞒下。如此一来,粮守胆子越来越肥,商人胃口越来越大,我们的乌纱越戴越紧,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

他十分郁卒,一口气干了碗中酒,“我提了底下的户吏和勘磨问话,最令我不解的是,以往官仓粮数虽也与实际不相符,但像如今这般差额如此巨大,几乎搬空官仓的,却只有这一次。”

“因为这次可不是单纯的官商勾结,还是一出狗急跳墙。”

顾二接下话茬,“先前南直隶拒不开仓,将球踢给泰王,逼他吐粮。但皇库虚出实收,早被太后一党以各种名目蛀空,眼见着要穿帮,泰王只得求诸米商。胡家便替他出了个绝佳的主意,叫他以亲王名义,从各地官仓中贷出余粮,只要秋收时,在斤两和损耗上做做文章,补足倒也不是难事。”

顾二大约自己说了都觉好笑,绝佳两字上还打了个拐。

韦岑显然是头一次听说这等弥天大谎。

他失态地喃喃,“难怪各处粮仓都被搜刮一空!

皇仓储粮足足有一百五十万石,整个南直隶一年税粮也才180万石,这怎么补得齐?”

顾二转动着手里的饕餮兽首青瓷杯,“别说补,就是贷也贷不齐这个数。

所以调往山西、河南等处的赈灾粮,里头还掺了些……喂马的草料。”

里间诸人神色各异。顾劳斯也啧啧咂嘴,这胆子可真肥啊。

“所以粮商才早早知道各地亏空,纷纷提价。”吴遇恨得“哐当”一声摔了海碗。

见在场几乎都是自己人,他也没再避讳,“难怪顾大人严禁各地私用官仓在先,可各地粮守依然变本加厉!一旦事发,泰王是罪有应得,可顾大人连带南直隶诸多官员都要受株连,难不成还要我们一起替泰王擦屁股?”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做梦。”在场唯二的官身韦大人冷笑,“我就是拼着乌纱不要,也由不得这些奸商嚣张!”

在坐含黄五在内的五个奸商瑟瑟发抖。

外头摸鱼的半个奸商也缩了缩脑袋。

这时,宋如松却一针见血,问出一个关键问题。

“可一个闲散王爷,如何贷得动整个南直隶并周边地区的所有粮仓?”

场上都是大佬,自然闻弦知音。

“平日里是调不动。”顾二冷笑一声,“但若是某些神宗心腹率先开了这个头呢?”

他缓缓道,“比如……方知州。”

听到这里,顾悄手一崴。

网兜里历尽千辛万苦捞到的一只红顶狮子头一个锦鲤打挺,“噗通”又落回了水里。

他捋了捋前因后果,终于看懂了这个巨大的陷阱。

也第一次看懂了当初谢昭摆出的那盘残棋。

从头到尾,老皇帝都只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