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也不会接受你。”
彼时顾劳斯想的却是:那你们谢家是不是也这样?
于是乎,谢学长一车醋坛子打翻,不仅酸死了自己……
还成功将小顾越推越远。
啧啧,何其可悲,何其可叹。
提及旧人,谢大人自然想到旧事,不由摸着鼻子讪讪。
他极力挽尊,“那时只想着阻断你俩,是以有些口不择言。
吴双最后,同小师妹在一起了。”
他的小师妹,亦是K大励志的传奇。
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女孩,没有资本,没有倚仗,却成为史学大家最得意的弟子。
“吴双看似浪荡,其实跟我一样,都是笨蛋。
你没发现,那些年他追的,其实都是一类人吗?”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顾劳斯狐疑地打量一眼谢昭,“那你们还真是臭味相投。”
逮着窝边草狂薅的嘴脸都一毛一样。
提起上辈子,顾劳斯也有些感慨。
“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上次你胖揍他的时候,没想这货都结婚生子了。”
是啊。
不止结婚生子,还已儿孙满堂。
谢大人低低叹了一声。
沧海桑田,不过转瞬。
顾悄仍是当打之年,风华正茂;而他却早已风霜看遍,暮鼓沉沉。
他与顾悄,旁人眼里是他占据上风。
实则不然,他才是那个离不开顾悄的人。
是他如朽木枯骨,一直贪婪汲取顾悄的蓬勃生机。
“对了,谢景行,这次出海我想你一定很缺人手!”
顾劳斯别的不行,投机倒把的直觉倒是敏锐,“我有一个兄弟……”
“你有一个兄弟,经商有道,人品过硬,就是出身不好,贱籍难以翻身。”
谢昭径自替他说完了后半句,“所以你想引荐他随我出海,挣个功勋,好叫神宗特赦他解除贱籍,是也不是?”
顾劳斯瞪大眼,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是我肚里的蛔虫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回住处。
夜深,宅子里一片暗色,主家已经睡下。
汪三家的替二人留了门。
谢昭引着他悄步回了厢房,一边更衣净面,一边轻声与他闲话。
“早先你与李玉允诺,势必要变天下贱籍为良民。
李玉经你策动自此倒戈,不再事无巨细向我回禀。要不是你那侍卫说漏了嘴,我竟不知,你还敢夸下这等海口。”
“咳咳……”顾悄忙补救道,“你的人就是我的人,怎么好说策反呢?”
“我……我那不是话赶话,一时冲动……胡乱吹牛……”
谢昭却不信他。
“你是想等一门三翰林时,殿上陈情求神宗应允吧?
届时再加朋友助力,十几个新进士联名,必定能推动此事。”
顾悄被说中打算,只好强行洗白。
“没有的事,我这身体都熬不过乡试,哪里敢奢望一门三翰林?”
那时他才穿来不久,许多内情尚不了解。
贱籍之事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大宁贱籍,另有一类,便是叛臣。
太祖时,有与宁家争天下而败北的周王陈张诸姓,有鸟尽弓藏被坐实谋反的几姓勋臣;神宗时又将高宗、愍王旧部及其亲眷,并二王争位双方从者,云云共计万余人贬为贱籍。
单凭这些,神宗手上便再无削籍的可能。
“没有便好。”说话间,谢大人已经铺好床。
还甚是专业地驱完蚊虫,放下蚊帐,“既知你这身体,还不早点休息?”
“好嘛。”顾劳斯乖乖褪去鞋袜,摸到内侧躺好。
还甚是自觉地让出半床被子,心大地拍拍外侧,“学长也睡,晚安。”
黑暗里,谢昭盯着他毫无防备的样子只想叹气。
这心意表不表,睡觉的时候都是好兄弟。
哪家恋爱谈成这德行,也算是登峰造极了。
只是,真的是兄弟吗?
也不尽然。
顾劳斯躺着躺着,渐渐不得劲起来。
他一时觉得枕边人呼吸声震耳,遂掀被盖头。
一时又觉得夏夜暑热,谢昭身上热乎气熏得他难以入眠,干脆翻了个身离远了些。
如此辗转反侧,愣是将自个儿折腾出一身热汗。
某人倒是呼吸平稳,安眠得很。
顾劳斯不平衡了,伸脚揣了谢大人一哈。
“学长,我热。”
谢大人好耐心,拾来蒲扇,轻轻替他纳凉。
一阵一阵的微风,好容易叫顾劳斯静下心,有了睡意。
只是意识朦胧里,他好似又回到二月那日的浴房。
一边是一身湿意透着凉息的学长,一边是热意包裹令人沉沦的汤沐。
冰火两重天。
一股莫名的浊气堵在身体里,不上不下,令他备受煎熬。
他想张口求助,却觉唇齿重于千斤,只发得出痛苦的低吟。
直至一抹清凉拨云见月而来。
他如同混沌中的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