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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顾影朝的轻描淡写比起来,又显得十分无知。

好似这个问题压根不须问,应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

如此左想右想,愈发左右为难。

十分煎熬之下,总算是歇了那点风月心思。

顾劳斯吃瓜吃得甚是欢乐。

他这破烂身体,晕马车,自然也晕船。

好在这一出大戏叫他分神,总算正经坐着熬到船靠岸。

方白鹿见他满眼兴味,有意与他闲话,“所以琰之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当然当瓜看!

顾劳斯轻易又将球踢了回去,“听闻方公子博学,应当有解,愿闻其详。”

方白鹿倒是真有几下子。

他旁征博引,又是引史记·孔子世家,又是借董仲舒、颜师古等大儒文章,最后得出结论,这个党人,就是“七岁而为孔子师”的项橐。

这人不仅是出了名的神童,还有个十分有面的后代——楚霸王项羽。

说完,方白鹿便含笑望向顾悄。

眼中是势必要同顾劳斯看星星、看月亮、谈文学、谈恋爱,顺便一起考个公上岸的期许。

谁知一直沉默不语的玉奴,突然弱弱补充一句。

“三字经中便有‘昔仲尼,师项橐,古圣贤,尚勤学’句,可为印证。

又有兖州某县志,云达巷在其地。

孔子不惑之年出任中都宰,时常往返于中都、曲阜之间,兖州为必经之地。

而项橐,史书亦载,为莒国神童。

兖州为古称,春秋即为莒。亦可印证。”

少年声音细弱,显然是鼓足了勇气。

他全然不知一番考据给这群读书人带来多大震撼,只拿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热切地望着方白鹿。

第125章

方白鹿皱了皱眉, 只觉一丝厌烦。

连朱子都说“达巷,党名,其人姓名不传”, 这题本无辩解的必要。

他开口亦不是为学问, 只是想哄身边人说话。

故而玉奴抢戏, 就显得十分没眼色。

倒是有一个声音看不过去, 出言讥讽道, “你又何必巴巴地对牛弹琴?”

说话人样貌张扬,哪怕做素净打扮,也难掩一身风尘。

不是春风楼随风楼主, 又是谁?

显然, 他与玉奴, 还是旧识。

胡十三紧跟在他身后, 似是拿这个弟弟也没有法子,只一脸无奈赔笑。

察觉到顾悄眼神, 胡十三一拱手。

“顾三公子安。”似是知他疑惑,胡十三解释道,“今年水大, 下游徽商大都自发出力,协助官府运送粮食物资,以助各地渡灾,胡家刚好被派在这一带。”

刚好?

顾劳斯:好好好,你敢骗, 我就敢信。

“见过知州公子。”他又向方白鹿一拜。

“方才小人在上头调运,不曾留意公子登船, 多有怠慢。我这弟弟,一贯口无遮拦……”

“无碍。”方白鹿纵然不喜随风, 也不会自降身价与他计较。

只可怜陆鲲,看到随风后,立马魂不守舍起来。

甚至连爱屋及乌护着的玉奴,也抛到一边。

他对玉奴无意。

不过因为玉奴同他意中人相类,所以才多一些照顾。

他几次想要张口,几次都被打断。

直到船只抵岸的喧嚣声起,他不得不悻悻退守一边。

船的终点,正在安庆府府治怀宁县。

洪水几乎快要漫过临江城镇的江堤堤顶。

临时开辟的码头亦十分简陋,只在城防堤坝上伸出几条简陋栈板。

仓内百姓小心翼翼上岸后,便有役卒进仓卸货。

一箱箱泛着草木清香的新米,被抬进城门。

城内外无数灾民,瞧见新米,如同等到定海神针。

人海中发酵的暗涌,再次缓缓蛰伏下去。

整个府治,重归宁静。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胡十三一边引路,一边与顾悄简单交代城中情况。

“七天前,最大的洪峰刚过。

府内各县民堤接连破了十三道,数十万亩圩田一夜汇成汪洋,安庆府这才以一府之力,吃下三分之二的洪水。”

胡十三顿了顿,“汛前,明孝太子颁布了系列法令,允诺泄洪灾民所有食宿皆由府县兜底,并灾后重建诸多事宜,这才令几万人甘愿撤离,腾出家园以供泄洪。

乡民暂时都安置在各县城难民营里。

村庄被淹没,一年收成付诸东流,家人流离失所,他们甚至听不懂治水之道,只知道明孝太子要他们搬,他们便搬。

金陵之后,明孝在南方声誉可谓空前。”

顾悄听懂了其中的提醒之意。

明孝声誉越高,那么皇后党塔防就越厚,于顾家来说,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呵,咱们南直隶,倒是有两块地方,天生来的不讨喜。”

听到这,随风似是想到什么,冷笑一声。

“一块就是那凤阳府。

北边要保国都,南边要守运河,夹在南北之间,又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