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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夜里更显空洞。

他从床上坐起,敲开门,向静立在门边的女仆询问。

“发生了什么?”

女仆一直低着头不敢同他对视,动了动嘴唇,声音细不可闻:“外面、外面传来的。”

也不知道乔洛是否有没有听见这可有可无的回答,转身回去。

直到他背过去走了一段距离,女仆才敢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男孩的背影,连视线都不敢过重,生怕惊动得对方又转回身。

女仆的眼里满是恐惧,恐惧着这个本该死亡的人。

家主下毒杀死男孩并没有刻意隐瞒庄园里的人,所以当时所有人都知道。知道自己服侍的漂亮男孩要死,她在心里惋惜了整整一天。

她看着男孩咽下带毒的肉条,看着他饮下带毒的花茶,最后看着他倒下。

他的尸体是她抱起来的,按照家主的吩咐,为他净体,为他换上家主精心挑选的装扮,最后在他的胸口带上一朵绚烂的玫瑰花。

最后,她把他带到了家主指定的房间安置。

“三天后下葬”,家主这么说。

然而,正在她默默为这张漂亮的脸不再生动而难过的时候,惊悚的一幕发生了。她目瞪口呆地看到乔洛从单床上坐起。

依旧像往常一样,向自己看了过来。

女仆怔愣,石化当场,直到男孩的提醒在她耳边响起,蓝色的空洞的眼睛出现在她面前。

“到沐浴的时间了,拉姆。”

女仆:“……”

此后,乔洛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此前的生活,就好像那晚吃下剧毒的食物而停止心跳的不是他。

但还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从早上睁眼爬起到晚上入睡,迈出的步伐永远是同样的间距;刀叉的摆放、食物入口的分量也一直一模一样;连阅读时翻页的间隔也分秒不差,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真的看。

就连他所有的反应都进入了某种程序式的运行,像个机器,输入、输出。为他奉茶时,会回以微笑——唇角弯起的幅度可以重合;接触到额外的动静时,会礼貌地询问——不管得到什么答案;当错过了某个时间点该做的活动,他还会平静地提醒你,该让他去做什么了……

她几乎要分不清今天昨天和明天,因为每天都是一模一样的一天。他就像个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甚至没有现在的机械人偶。

家主笑得她看不懂,他说像以前一样。

所有人都对乔洛死而复生缄口不言,家主也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喊这个精致的男孩去做些什么了。

她想起那双每一天都一模一样空茫的蓝眼睛。

怪物。

她的心里冒出这个词。

她目送着乔洛的背影回到漆黑的房间,半开的门缝被轻轻合上。

莫名地,在门缝中关上的前一刻,她窥见了一抹一闪而过的白,紧接着强烈的不容忽视的从漆黑的门缝里直射到她的身上。

顿时,她的大脑一空,等到门缝被彻底合上后她才回过神,发现自己正大口大口地喘息,原来刚才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在那一瞬间,男孩走入漆黑的房间就仿佛走进某个怪物的巨口里。

错觉吗?

错觉吧。

女仆收回自己的视线,僵硬地转回头。

她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在这个小少爷身边服侍了。

忽然,一双白色的巨大的瞳孔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近在咫尺。

祂看着她,她看着祂。

尖叫卡在了喉咙发布出声,理智在脑壳里横冲直撞,搅浑在一起最后炸开了花。世界一瞬间没有色彩,没有线条,没有光芒,也没有存在的本身。

褐色的眼睛里,极度的惊恐没有持续一秒就消失不见,变得空洞无神。

重回房间里的乔洛发现外面的怪响已然消失不见,房间里安静非常,很快他混混沌沌地重新进入了睡眠。

空旷的房间里,除了正中央精致的软床外,其余所有的空间都被白色的不明之物占据。祂盘绕着,荡漾着,隔绝了外面一切的干扰。

祂是如此的兴奋,因为祂知道,很快,等待已久的猎物就能彻底落入腹中。

宁静地与外界喧嚣格格不入的伯顿庄园终于在午夜十分被打破。

一个身型并不高的女人带着一队人马闯了进来。守在庄园门口的护卫被三下五除二地洞穿了太阳穴倒地。

铁门“吱呀”开启。为首的女人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人马四散开来,带着用玫瑰石武装的重武器在庄园里展开了地毯式搜寻。

夜晚轮职的仆从们从半瞌睡中惊醒,发出惊恐地尖叫声。

“家主!有外袭!”

但无论她们如何上报情况都没有得到天璇的回应。

被她们苦苦寻找的家主此时正处于庄园最高层的天顶上。少年的身影迎着黑茫茫的天空站立,风吹动他垂落的长衣,发出细微声响。

他垂眸,不速之客的闯入尽数收入金色的眼底。

为首的女人动作敏捷而迅速。她穿过不大的花园,进入低调奢华的城堡,奔跑过一条条长廊。终于,在庄园三楼的长廊尽头打开了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