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自己被调戏了,果励成瞬间吃瘪,心想就不该惹这颗牙尖的白果,这朵毒舌的厂花。
他不拈花,花来惹他,安木西向前一跨步,和他并肩:“我还有个协议要签。”
果励成一懵,猛地转头,却差点碰到安木西的脸。
男人的颜值,90%取决于鼻梁和眉骨——映入果励成眸中的是高挺的山根和眉峰,眉尾却又如工笔勾勒那般微微上翘,一双鸾目嵌在其中,位置正好。
果励成喉结滚了滚。
山路疏条交映,林间有风动,却也不止风动。
安木西轻笑一声,拿出手机挡在中间:“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看到手机屏幕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庞,果励成才回神:“协议?”
安木西点头,划开屏幕,其中是一份协议文稿的签订页面,底部给甲乙方留下了签名的位置。
“可你已经在App上下单了。”果励成不解。
看这协议,似乎还是安木西提前准备好的。
安木西:“万一你走到一半逃单怎么办?把我丢在这深山老林里,被狼叼走被毒蛇咬一口……”
果励成暗道你这毒性,怕不是蛇见了你也要喊一声大哥,然后绕道呲呲呲逃走吧。
“陪玩是从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他有些无语,“我不会逃单。”
“不止于此,”安木西道,“这十二个小时,你还要满足我的三个需求。”
果励成瞪大双眼,好像那个土拨鼠表情包,下一秒就要叫出来:“三个需求?”
“不然我为什么下了四个订单?”安木西更加得意,“有买有卖,公平公开。”
果励成:“……”
虽然谈不上无耻但多少有点不要脸了啊。
陪玩还没过半小时,他就被安木西调戏至此,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要如何度过。
还有那三个来自甲方的“需求”。
这协议,怕是李鸿章来了都不敢签。果励成抓耳挠腮左右彳亍,一时又见安木西按动屏幕,手机发出数字特有的声音,像是要打电话。
他怕安木西打电话给特淘市场部,拿双曲线说事,连忙抢过手机:“我签。”
打眼看去,果励成再度无语——屏幕里,是计算器界面。
又被骗了,可恶!
看见果励成在协议的【乙方】处签好自己的大名后,安木西满意地勾起嘴角。
“你差不多好收手了吧?”果励成气得方言都出来了,“我也有一个要求。”
杭州话发声都在舌尖,荡悠悠的腔调,但和寻常吴语又不一样,带着股柔韧劲儿。果励成还有点小小的口癖,话一出口,就像萦他身边的糖炒栗子的甜香。
“你说,本甲方保证满足。”安木西从他手中拿过那袋糖炒栗子,剥了一个给他,“要吗?”
果励成狠狠瞪了他一眼:“说好三个就是三个,你不准改需求!”
小狗一发怒,两颊的奶膘都鼓了出来,又凶又奶的。安木西只是笑,把栗子丢进嘴里。
满口焦糖香。
……
桂花像秋天给自己喷的香水,西湖后山,处处浮荡着清甜之味。
沐浴在如此香气中,安木西心神舒畅步伐轻快,时不时还能拿糖炒栗子逗逗某人。
“真不吃啊?”安木西见果励成气喘吁吁,额间浮了汗,真像一条遛累了的小狗,他弯了眼角,“我看这栗子不过如此,皮厚肉少,炒得不入味,你不杭州土著吗?土著就吃这?”
果励成正在气头上,脸上破碎感,嘴上叼老板:“爱吃吃,不吃别逼逼。”
话毕他忽然想到什么。
他在寸金App里的自我介绍,并没有提到自己的详细情况。
安木西怎么知道自己是本地人?
刚想问一问,却见安木西正吃力剥栗子,那栗子天生异形,安木西费劲巴拉半天,栗子纹丝不动,倒把手指蹭得黑乎乎的。
在职场上叱咤风云的高管,对着一枚小小的栗子竟然束手无策,这世间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果励成好笑地从他手中拿过栗子,指甲沿开口处划了几下,大拇指指腹一推一挤,栗子壳啪地一声破为两半,焦黄的栗肉露了出来。
“要这么剥才对,”他把栗子给安木西,“喏,甲方请享用。”
安木西只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沉声道:“谢谢,我不知道还可以这样剥。”
“有啥好谢的。”不知为何,果励成觉得安木西语调变得温柔。
“有人教我不知道的事,”安木西收回目光,“却不觉得我很笨。”
果励成愈发别扭——这还是那个无理取闹的甲方么。
一时间,二人相对无言,默默于山间穿行。
山路一侧,几根树枝旁逸斜出,安木西一个不留神,披肩长发被枝丫挂住扯到头皮,痛得轻嘶了一声。
“小心!”果励成脱口而出,同时小心翼翼地把树枝从安木西发间拿掉。
他眼风一瞥,瞥见安木西脖颈上的一道伤疤,长长的,有着与周围皮肤不太融洽的暗粉色,像横亘在土地上的裂谷。
“你……受过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