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凌烈眉飞色舞地说完,才注意到练无伤脸色不对。
“没什么。”有些伤感地笑笑。别人都不放在心上了,自己念念不忘有什么用?“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啊?”凌烈傻了眼,该说的还都没说呢。
当晚,凌烈又偷偷跟着练无伤来到树林——那样精妙的剑法,只要是学武之人便舍不得错过。
空地之上,练无伤缓缓的抽出剑来,长剑轻轻一抖,在月下发出闪闪寒光。 他信手挽了个剑花,长剑灵蛇一般舞动起来。
凌烈看了几招,惊奇的发现,这一次练无伤施展的不是昨晚的剑招,而是一套“开阳剑法”。这是昊天门中极简单的入门功夫,连凌烈也曾经学过。而且速度也慢了下来,连每一招中最细微的变化都可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回事?凌烈越看越奇怪,随即心头一凛!难道他是发现有人偷窥,故意改变剑路,让偷学者一无所获?那他大可以将自己揪出来呀!
心中惊疑不定,凌烈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只是凝神细观,渐渐地竟被这些平凡无奇、熟得不能再熟的剑招吸引过去。暗暗惊讶,原来这样简单的剑法也可以有如此精妙的变化!
练无伤剑招连绵不断,一气呵成,忽然长吟道:“明月清风两不关,剑气随心任自流。凭他眼前千机变,我自来去不留痕!”
凌烈心头一震,这正是娘亲当初强迫自己记下的“剑诀”!一直都觉得晦涩难懂,这时对照练无伤的剑招,反复的琢磨体会,渐渐的犹如一道清泉滋润进心底,顿时明晰起来!
原来,剑要这样使!
***
次日,凌烈依照练无伤的演示练习剑法,果然大有进境。以后每晚,他都守在树林中偷学武功。说也奇怪,练无伤每次练剑之时,总要念出剑诀来,刚好可以帮助凌烈理解剑意。
有时凌烈也想,莫非是他发现自己了?可是日里观察,练无伤的神情从无异常,对他也始终冷冷淡淡,即不刻意疏远,也不亲近。凌烈只好安慰自己,说不定这人就有这个毛病,喜欢边念口诀边练剑,这叫作“怪人有怪癖”。
这一天晚上,凌烈照例去偷看,那套开阳剑法他已经练得精熟,而练无伤每晚施展的也换成了扫叶剑法。看到精妙之处,凌烈的手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剑招比划起来,手背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微微一痛。
他向那树枝间扫了一眼,只吓得魂飞魄散,惊呼出声。
“蛇!蛇!我被蛇咬了!”
手忙脚乱的抄起一块石头,将挂在树枝上的蟒蛇惊走,再看自己的手,已然浮肿一片。他知道这是中毒之相,又急又怕,眼泪也流了出来。
“别动!”练无伤几步来到跟前,出手如风,封住了他半条手臂的穴道。
身体被抱起来,靠在一副温暖的胸膛里,耳边有人柔声道:“现在不要乱动,我带你去治伤。”
凌烈哽咽着问:“我会不会死?”
一只手抚摸上他的头:“傻孩子,有我在呢。”那手是那么温柔,让凌烈想起来死去的父亲。他抬起头,望着练无伤专注向前的脸,心里的恐惧奇迹般的一扫而光。
不错,有这人在,自己绝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就算是思想再怎么抵触,内心深处却早已将他看作了依靠,为什么还要别扭的不承认呢?
割开伤口放出脓血,然后上药、包扎,练无伤向他淡淡的一笑:“好了,回去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凌烈却不动弹,睁大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忽道:“你早就知道我在偷看对不对?”
练无伤愣了一下。
凌烈接着道:“你知道我在偷看,所以故意把剑诀念出来,故意从最入门的练起,你……你分明是想教我武功,为什么不直说?”
练无伤叹了一口气:“我若直说,你肯学么?”
“我为什么不肯学?”
“可你不是讨厌我么?”
“谁说我讨厌你!”
凌烈冲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两个人都怔住了。练无伤呆呆地看着凌烈,凌烈则是红了一张脸:“我以前是很讨厌你,现在已经不会了……(忽然觉得说漏了嘴,连忙改口)不,现在还有一点……(又觉得这样说也太温和了,于是一扬脖子)哼,我就讨厌你,怎么样?要不是你在大半夜练功,我也不会跟出来,不会被蛇咬受了伤,所以你必须得教我武功,这是你欠我的!”
他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实在好笑,练无伤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凌烈涨红了脸,这副模样应该叫做老羞成怒。
练无伤轻轻摇头:“好吧,反正我的武功得自昊天门,师父的这份恩情就还在你身上吧。”
“好啊!”凌烈一蹦三丈高,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板起小脸,“那你就赶紧睡吧,从明天开始教我,可不许晚了。”说完,一溜烟跑回自己的房里。
练无伤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孩子或许很娇纵、很任性、很不可爱,但孩子本性中的纯真善良却不曾失去,只是缺一个人好好教导罢了。也许,他们真能好好相处。
第四章
“无伤!你来看!”